第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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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谦言吃了药,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安眠药安定的作用起得很快,他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勉强把自己塞进布满灰尘的儿童书桌座椅上,灰尘下勉强能辨别出少时的涂鸦。
他的手有些抖,抹了两下后透露出下面那些小刀刻上的歪斜字迹,桌子上刻着的许谦言三个字下面就是许万渝,取千言万语之意的两兄弟不知从何时开始一话不说。
昏睡之前,许谦言播出了早就烂熟于心的那串手机号码。
是否接通他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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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老旧的居民楼供不上太高的电压,吹风扇都是得断断续续的,酷暑下许万渝脱了上衣,摇着蒲扇坐在客厅那半死不活晃着的电扇下抱怨。
许谦言坐在他旁边那张二手市场便宜买来的儿童桌上,抱着草稿纸算流水。
“哥哥,好热啊。”许万渝抱怨,他有点想学校,因为炎热的夏天总有几天老师还是能舍得给他们开空调的。
“少说话就不热了。”许谦言有点烦躁,家里的开支渐渐入不敷出,虽然剩下的钱足够他和许万渝顺利活到成年,但完全不够照看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
他的想法像是影响到了里屋的人,里屋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接着是头撞墙和砸东西的声音。
许谦言从椅子上下来,椅子顺着力歪倒在一边,他打开门,三伏天里还拉着窗帘的房间昏暗又闷热,许谦言抱住女人,手抵在女人的额头上,防止她继续伤害自己。
这瘦弱的女人却有着一身蛮力,大概是求死的心过于旺盛,十五岁的许谦言完全束缚不住她,手指指节硬生生的被女人的额头撞上了墙,十指连心的痛一下子窜上心头,让他闷哼出声。
许万渝把女人硬从墙边拉开的,他沉得乌黑的眸子盯着女人,没有感情的,像是看见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边把那可怜巴巴的床单撕下两节布条,就着床尾给女人绑了上去。
“狗杂种——你!你——”女人浑浊的眼睛和许万渝对视,两个都不光鲜的人彼此厌恶着。女人啐了口口水到许万渝脸上,看着许万渝那沉闷的眼神,突然傻呵呵得笑了起来,继而骂道:“你不得好死。”
许万渝一脚踢在了床脚。
许谦言怕许万渝闹事,推着许万渝出去,关门前还对他喊:“把脸洗洗。”
然后他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里面对女人。
女人,详细来说应该是妈妈。妈妈天生一副好皮相,许万渝遗传了她那十成十的模样上的优点,任谁一看一眼就能看出血缘,只有那眼睛不像。
应该是继承了父亲的,女人的眸色很浅,但是许万渝的却黑得发亮。
姥爷是两年前死的,姥爷去世前女人的精神就不太好了。
其实也不怨她。
小时候许谦言是很喜欢她的,就算她现在变成了这样也喜欢她。
那会儿这老居民楼还没那么破旧,他还记得四岁的时候她拉着自己的手,带他去二手市场买书桌的事。
也是那一年,许谦言的父亲被车撞得一命呜呼,同年,肇事司机上门赔罪却临时起意强奸了她。
那天他被男人锁在衣柜里,透过衣柜的缝隙看见男人掐着妈妈的脖子,她裸露着白花花的肉体,男人丑陋的躯体在她身上驰骋,那会儿他什么都不懂,只觉得没由来的恐惧和恶心。
她从那时候开始就变得浑浑噩噩了,最后竟然生下了毁了自己后半辈子的人渣的孩子。许万渝的名字是姥爷取的,老人家信了一辈子佛,只道:“既然来这尘世受苦了,就一起赎罪吧。”
许谦言看过女人想要掐死许万渝,也看过许万渝被女人浸在水里差点溺死,可小时候许万渝像是脑子被羊水泡坏了,傻乎乎的,只会乐呵呵地冲女人傻笑。最后许谦言大概是一刻不离的抱着傻乎乎的许万渝,才让他能够顺利的活到十岁。
“妈妈。”许谦言叫她。
女人的眼珠转了转,最终还是看向了他。
他伸手去碰女人被绑着的手,女人多瘦啊,皮下就是那纤细的骨头,像是一碰就要断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