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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消息。”林听梧语气平淡。
几个男子难堪地垂下头,这件事拖得越久越是难查,符羲本人不曾真正涉足江湖,自然没有仇家,而在符羲嫁与林听梧当日,符家便昭告天下,将符羲从族谱中除去了,那么符家对外的那些恩怨也就牵扯不到符羲,家族内部的权力斗争与符羲更加没有关系。那么世上会有谁如此憎恨符羲,一定要她惨死才甘心。
“不过,”其中一个男子硬着头皮道:“属下查到了些别的,是关于符公子的。”
林听梧为自己添了杯茶水:“他能有什么事,他家里头派人来寻了?”
男子摇头,低声道:“是关于符公子双亲之事。”
“他爹娘,”林听梧顿了顿:“我记得故去很多年了,不是说死于家族内斗。”
符家人死于家族内斗并非新鲜事,符家人口众多,直系旁系还有自行分出去的几支,如同植物深埋在土中的根须般剪不断理还乱。符家那么大个家业,自然人人都想分杯羹,但凡比旁人出色些的,都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
然而符家又是极重视嫡庶的,正妻的儿子从生下来就比旁人有优势,即使他再废物无用,家主之位也多半由他继承。
符已的父亲便是这一代家主的嫡子,他与妻子的暴毙成了江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符家上下不被允许谈论此事,可明眼人皆知道,这可怜的夫妻俩是符家内斗的悲剧。符家家主也因此事一病不起,身体状况愈发地差,可这事要怎么查,如若当真查出了凶手,难道再将凶手一并处置,坐实符家手足相残的流言么。
“属下听说,符公子的双亲,被发现时七窍流血,有一细节却被众人忽视了。”
“什么。”
“他们的尸体上,也有皮外伤,皆不致命,只是磕碰的程度。”
林听梧的神情变得严肃,他们二人的死相,竟与符羲相似。
“他的爹娘死于内斗,这件事符家虽未亲口承认,但也不曾出面反驳。”林听梧脸色愈加冰冷:“你的意思是符羲的死与符家有关。”
男子叹气道:“夫人即使是未被符家除籍时,也不过是被家主宠爱的幺女,手中并无实权。况且符家对夫人也不见得有传言中那样好,夫人嫁过来前,符家为夫人挑选的夫婿是出于家族需要,并未顾及夫人的想法。属下不觉得夫人的死会为符家的人带去什么好处。”
这话虽是猜测,却有道理,男子继续道:“属下的意思是,凶手或许与符家人有过接触,甚至可能是外姓门生,或是远方亲戚,总之是可以习得符家那种杀人手段的身份。当然,这也只是属下的想法罢了。”
林听梧沉默半晌,道:“查。”
男子得令,立即道:“是。”
无论是谁,林听梧一定要将杀害符羲的人找出来,并以命偿命。这是他身为符羲丈夫的责任,也是作为林家家主必须要做的事。
说到符已,林听梧的眉头又蹙了蹙,也不知他算是命大,还是命苦。
林听梧的无心之举却救了一车被人贩子偷去的孩童,其中一个的样貌与林听梧的亡妻符羲别无二致。林听梧脑中一热,将他抱回家中照顾,同时命属下去查符家近日可丢了孩子。没过几日,便得了信:几个月前,符家给家主的嫡长孙符已办周岁宴,邀请了众多宾客,当日的场景极为热闹,主人客人喝在一处,直至三更天还有人在大堂内饮酒。没想到乐极生悲,第二日,符已的奶娘就慌慌张张地上报说,符已少爷不见了。
事不关己的旁人听了这话,可能会笑的前仰后合,周岁宴还能把孩子给办没了?可符家人是没一个笑得出来的,家主盛怒之下将照顾符已的仆人尽数杖毙,动用了一切的江湖人脉去找,可谁曾想,祸不单行,嫡长孙还未找到,他的嫡子一家又遇害了。
符家家主彻底被击垮,差些没救回来。
林听梧又命人查了这个嫡长孙。
符已是腊月初四出生的,从娘胎里就带病,体质照一般孩子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初显五官模样时,就被人认出长得像叛出家族的孽女符羲。于是符家家主对符已是又恨又爱,恨的是他这令家主勾起旧事的模样,爱的是他嫡长孙的身份。而符已的爹娘见符已男生女相,身子骨又弱,心知这孩子以后恐怕与家主位无缘,便不十分上心,他们夫妻俩也算是导致符已被人贩子趁乱抱走的原因之一。
符已误打误撞逃过一死,可落在林听梧手里又是福是祸。
林听梧娶了符羲后,符家对林家更为咬牙切齿。林听梧确信,若他与符羲的孩子落入符家手里,符家人会毫不犹豫地将那孩子活埋。林听梧没有那样洒脱坦荡,他也如符羲一样,对符家的行为作风十分地看不惯。
他沉思了许久,他手上不想沾染人血,况且对这般小的孩子下毒手不是他林听梧做得出的事。林听梧想过送他回符家,但他的生身父母已死,符家家主又身染重病,多半无暇顾及他,符已又是个嫡长孙的身份,势必是符家那群恶狼抹杀的对象,若是将他完璧归赵,那与杀了他也没甚两样。
林听梧找来大夫为符已看病,大夫先号脉,随即给符已做了针灸,临行前嘱咐林听梧道:这孩子弱在脾胃,往后吃东西需得细嚼慢咽,且不能碰些生冷辛辣的食物。他先前又在人贩手里遭了罪,对身体更是雪上加霜。纵使这回治好了,以后也得精细点养着,越小的孩子得了病,身子亏空的越厉害。
侍女将符已全身擦洗干净后,愈发看得出曾经符羲的模样。大夫将药方递在林听梧手里,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