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黄昏的光给他镀了一层金身，像是妖精假扮的无欲无求的佛像。电视柜、地板和他鬓角的疤都闪闪发亮，我昧着良心说很有艺术感，是托斯卡尼尼遗失在人间的指挥棒——用我贫瘠又空泛的想象力。他翻了个白眼说好色/情，为什么不能是按摩/棒？

“行行行，是我的鸡/巴行了吧。”他又指责我满脑子淫/秽色/情。

“那我身上的疤呢？”他用鼻尖缓缓摩挲我干燥的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非要我说个子丑寅卯。

真难缠，我绞尽脑汁夸他背上的疤是天马行空的人体彩绘，是齐白石墨彩飞扬的写意画……直到用尽所有高尚的词汇。他听了却不满意，丧着脸说他爸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不可能有这个天分。

“不，是因为在你身上。”换成其他人就一文不值。

他的皮肤是涂在树干上的白石灰水，两颗可怜的被嘬破皮的乳/头紧贴我滚烫的胸膛。我看得出他很喜欢听我赞美和奉承他，不过大多数人都有这个毛病。所以他又兴高采烈，变成了靠糖果就能骗走的小学生。

“你是艺术生吗？”

“不，我是学医的。”

云兴霞蔚沿着窗棂爬到沙发上，像上个世纪浪漫的老电影，这些场景出现在镜头里，都带雾蒙蒙一层柔光，比11区的**画质还有意境。宋渺渺说那时候的演员都是活在天上的人，不食人间烟火，高不可攀。

“对，都和你比邻。”

他看出来我在哄他高兴，却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他捡起落在地上皱巴巴的裙子，把头发顺着耳后拨到一边，这么轻描淡写又日常的动作，我也瞬间性趣盎然。他身上的毛发并不旺盛，大腿像扑了哑光蜜粉一样细腻。我无法想象出他长络腮胡和腿毛的样子，他应该和泥鳅一样光滑、樱花一样粉/嫩、日光一样耀眼。不为任何人所动所占有，他和女神像一样自由。

宋缈缈真的经不得夸，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吃了七八种葡萄籽维生素之类保健品。我问他有什么用吗？

“心理作用。”他说。

我劝他这种东西少吃，药物相生相克……他左耳进右耳出，老牛拉破车似的涂脂抹粉，显得我像个没眼色又啰嗦的老妈子。我拖完浴室又洗了两遍手，用的绿茶味的消毒液，这是以前解剖课留下的习惯，宋缈缈说我像刚处理完案发现场的杀手。他身上穿了件白色的吊带蛋糕裙，层层叠叠，撑了把黑伞像是要去奔丧。

我给他找了双BALLY的乐福鞋穿，他试了试大小刚好。又听我说是前女友的东西，瞬间变脸说我杂物间布置得像停尸房。

“你爱穿不穿，给你脸了是吧？”

他“哒哒哒”跑进卫生间，像一头躲避猎人枪口的小鹿。在里面防贼似的把门反锁，我听不到任何动静。这人……我又不会打他，玩什么角色扮演。不过话说到这，我倒是经常做春/梦，梦里我们的身份千变万化，老师学生、妓/女嫖/客、医生病患，警察罪犯、鳏夫寡妇、绑匪人质……好多种不伦又混乱的关系，包括躺在我父亲床上脱得只剩黑丝袜的继母，嘴唇是诱人的番茄色，可唯独没有任何血缘羁绊。

“你准备在里面躲一辈子吗？”我敲门他也不吭声，无论说什么都装聋作哑。“乖，快点出来啦。”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他脖子上系了条酒红色的丝巾，正婴儿喂奶式地给破皮的乳/头抹药——两股战战坐在马桶上。不知道他是天赋异禀还是注射过太多雌激素，胸/部也像幼女正在发育的软软的花苞。虽然我对女人还是更感兴趣一点，但他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我有时候想他要是我儿子就好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抚养他、照顾他、管束他。小时候陪他踢足球，长大了教他打篮球。我会像保护神一样保护他，他可以随心所欲，百无禁忌，不必遭受任何来自传统家庭的暴力与压迫。做男人或女人都无所谓，不用循规蹈矩，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靠男人过活……但父亲是不一样的，他是我的至亲骨肉，彼此之间割不断的联系，谁也没有权利分开我们，他必须心甘情愿做我一辈子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