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2）

一道晴天霹雳，晚娘顿觉天旋地转，委屈和不甘排浪而至：“你们居然讹我！”

赵婉仪慌不择的解释：“不是的，晚娘姐姐，我毫不知情的呀。”

“讹你又如何？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若问心无愧，未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又何必除此下策逼你现身？”沈凝斥道：“自你走上这条路开始，你就应该要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终归是难逃昭昭天理的。”

赵婉仪难以置信：“晚娘姐姐，你......你难道……难道真的杀了那些人？”

她仍旧无法相信眼前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前些天还亲密地称自己为妹妹的女子便是毒辣残忍的女罗刹。

晚娘一腔孤勇涌上心头，她突然有了昔日与家族断绝关系离家出走时的胆魄：“是我杀的那又怎样！难道这些人不该死吗？”

“秦克恶逆，终日对自己年近古稀的双亲拳打脚踢，累其落下残疾，此等不孝之人该不该杀？温文梁为了钱财谋害结拜兄弟，用计使其受牢狱之灾，而他则霸占其兄家产，此等不义之人，你们说该不该杀？还有孙大，与自己弟媳通奸，暗通款曲，视家中糟糠为牛马，此等不忠之人又该不该杀？再说昨夜，我险些遭人□□，我为了自保，又该不该杀了那个畜生？”

晚娘愈说愈激动，几句该不该杀说得掷地有声，仿佛她便是替天行道的正义。

此时的她，几缕发丝飘在额间，虽然是等待问罪的凡人，却像清秀挺拔的绿竹，北风不倒。她眼神弥坚，一字一句有如杜鹃啼血之悲壮。

“此等事体，姐姐你报官即可了，又何必......”赵婉仪声音如蚊蚋，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越说越低声，最后连脸都红了起来。

“哼！什么官府？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的乌合之地，上至青天大老爷下至小小衙役，无不尸位素餐，蝇营狗苟，不然你以为温文梁是怎么陷害其义兄下狱的？一切都有钱财在暗中疏通关系。报官？我怕临了到头来治我个污蔑良人妖言惑众之罪！”

无相望着晚娘愤慨激昂，蓦然生起一股怜惜之情。卿本佳人，奈何奈何。

晚娘继续说道：“只可惜我学艺不精，最终还是落入了你们手中，未能继续将这等不忠不义不孝之人杀尽杀绝。”

沈凝没想到这背后有这样的故事，只好叹道：“倘若真如你所说那般，他们确实有罪，但也罪不至死。何况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由天理法理惩戒，你根本没有资格予杀予夺。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恣意地对他人处以私刑，那天下便只有混乱和杀戮。”

他说：“那剩下的那些人又犯了什么错？许放严青孙猛等人也为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这些人与我何干！”晚娘怒视沈凝：“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下的罪我认，然而非我罪孽你们也休想强加于我的头上！”

“事到如今，还冥顽不灵。”沈凝摇摇头，浇灭自己内心刚刚燃起的悲悯之情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势必要请晚娘姑娘衙门走一趟了。”

他上前一步，身子微躬，藏着势，像是一把随时出鞘的剑，而无相也不知几时守在了窗前，看似随意，但滴水不漏，只有赵婉仪还傻傻地呆立不动，怅然若失。

晚娘冷笑一声，道：“晚娘我不过一介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杀人也不过侥幸得手，二位不必如此戒备。”说罢拢了拢散落的发丝，昂着头仿佛引颈就戮，踏出门去迎接一个自己早已知道的结局，却走得如同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出门般稀疏平常。

“无相，剩下就交给我了。”沈凝没想到一切进行得如此顺利，对无相打了个眼色感谢他的暗中配合，接着便将手中的峨眉刺和木棒递给他道：“我去去就回。”

岂料无相抓住了他的手腕，使上了点力气，脸上挂着严峻的神色。

怎么？难不成他在担心自己？沈凝有点小得意，觉得自己似乎胜了一筹。他拍了拍无相的手臂说道：“放心。”

无相不知道沈凝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似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想给沈凝提个醒。晚娘既然已经对杀害秦克温文梁孙大等人的事实供认不讳，那为什么又不肯招认杀害其他几人的罪？还有那搜出来的峨眉刺也让他十分在意。

无相摩挲着手中冰冷的锋利，打入屋开始就有的不安开始更加强烈了。

自己究竟是如何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的？晚娘一路走一路想。

是亲眼目睹秦克双亲于街上爬行乞讨，蓬头垢面，口齿不清的时候？还是听闻温文梁义兄被诬陷入狱，其妻悬梁自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