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背后是熊熊的火海,前面是黑暗的入口,到底何去何从,其实黑夜从来就不是昔玦所惧怕的,只有在一脚踏进黑夜的那一刻,才真正让她胆战心惊,因为前方看不到终点,她只能在黑暗中砥砺前行。
如果让她选择,她也许会转身跳进火海,死亡的挣扎只有一瞬间,疼痛也只是那么一刻,但命运偏偏让她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迈向黑暗——
这个夜晚,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小时候与母亲在人间教化世人,耕种务农,传导文化,让百姓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劳作生存,人类也由男女性的认知而繁衍生息,再到后来的补天裂,天地的倒塌,这个梦她做的太长太长了。
依稀记得梦中神族覆灭,他们被送往了北水龙宫,周围都是咒骂她的声音,她忍着泪,没有反驳的权利,想到他们现在同样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她就没有了辩驳的勇气。
那时的她抱膝而坐,眼中竟然没有泪水,为了不让自己悲伤,她总是想着从前美好的日子,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去寻找遗失的美好。
因为她注意到龙王总是对着他们叹气,若有所思的样子,其实他们大约二十多个孩子,最大的只有十六岁,最小的贝儿只有四岁,还很懵懂无知,在他们哭泣时,只有他笑嘻嘻的,偶尔哭着问母亲去哪里了,哄一哄也就乐了。
这样的一群孩子,龙王要如何抚养?把他们送走,还是让他们到外面去自生自灭?
不是昔玦把这龙王想得太坏,只是她天生心思重,在龙宫的这段日子,龙王踌躇的态度,和满腹心事她早已看在眼里,
这实在怪不得他,他们毫无神力,与普通的凡间孩子一样,只是会些拳脚功力,留他们在身边,只会是负累。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任她心思再重,也没有看到过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原来前方等待他们的远比遗弃更加可怕,没有鲜血的杀戮,便在这黑暗中展开了——
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脑袋晕晕沉沉,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昔玦迷迷糊糊中醒来,眼睛很快适应了这房中的光线,太暗了,只房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天窗,而且,炙热干燥的难受,好像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耳边传来轰轰的声音,那是火的燃烧声吗?
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目光哆嗦的望向一个巨大的金鼎,里面大火正在叫嚣,没错,就是它的声音,把周围的空气烧的像沙子一样,呛得人直想咳嗽,再向周围看了看,有几个侍卫打扮的人站在他们身边。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两个衣冠楚楚的男子,一个一身灰色的衣袍,另一个一身黑色的衣袍,已完全被黑暗掩没,只有他嘴角上扬的神情,划破了她的眼睑,像极了地狱的曼陀罗,开得那般绝艳,却生长在了地狱,它是属于美好,还是深渊?
那是一种致命的诱惑,让人连命都可以舍弃的诱惑——他们不是龙族的人,他们究竟是谁?
动了动身体,哗哗的声音让几个侍卫迅速看向了她,昔玦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的手上脚上全是铁链,再看周围的孩子,都与她一样,她才惊觉,他们是被下了药,然后绑到了这里。
这是哪里?他们要做什么?望着那个如火蛇般金鼎,昔玦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排山倒海般将她吞噬,她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她摇了摇头,只希望快点醒来。
可是,梦没有醒,随着铁门哐啷的一声巨响,有一个年过百半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背对着光线,脸部压在黑暗中,但他的身形昔玦很熟悉。
“都准备好了吗?”他沉低威严的问道。
“回族长,一切准备就绪。”有个侍卫回他。
族长?昔玦一下子想起,他是守护族的族长夏侯绝伦,曾经在天宫见到过他,那日众神商议补天裂时,他亦在场,只是当时他缩在角落里,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如今挺起了脖子,口气也硬了起来,当真判若两人。
这样说来,他们现在是在夏侯府上,他把他们带到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夏侯绝伦走过来,冷冷的扫了一眼,旋即对几个侍卫招了招手,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不由分说的拎起了几个孩子,在昔玦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将他们活生生的投进了金鼎。
顿时,火里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喊声,有几个孩子拼命往外爬,可金鼎周围布了结界,他们爬不出来,又活生生的跌进了火中。
剩余的孩子全部被叫喊声惊醒,这一幕吓得他们大叫起来,房里顿时乱作了一团。
昔玦摇晃着身子,拖着重重的铁链,硬是站了起来,“夏侯绝伦,你身为神族的守护族族长,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对神族遗孤如此残忍,他枉为人臣。”
她愤怒的瞪着夏侯绝伦叫喊,那气势连身边的壮汉都抖了一下,其实她很想扑过去救他们,可她的骨头软得如丝线一般,再加上重重的铁链,她连爬都是困难的,只能做最后的拼命挣扎。
那个黑衣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而一旁的灰衣男子则一直在对她摆手,好像是让她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