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天云,谁画秋风(中)(2 / 2)
那兵丁紧咬牙关,切齿道:“卑职做娘娘奴才,是为荣幸。”
“当宁,把人带进来。”德妃根本没搭理他。
当宁便上来一把推开了兵丁,没想到这兵丁立时抽出了剑,架在了当宁的脖子上。“姑娘,最好别惹事。”
我身子一凛,看向当宁。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根本不慌张,毫不畏惧,“没能耐的男人,你的剑难道是专用来架在女人脖子上的?上阵杀敌不见你们这么勇敢,对自己人倒是眼也不眨一下,想杀?来啊,给你杀。”说完,当宁一个转身,锋利的剑刃就给她脖子划了一道口子。我看的真切,那是一条血痕。
没等兵丁反应过来,当宁便步步紧逼向那人,狠狠道:“喊我一声姑娘,我敬重你是个兵,今时**们围住咸德宫,不代表你们能在这儿耀武扬威,别忘了,这儿可是德妃娘娘的宫殿,说了算的,是屋子里坐着的娘娘,不是你们。”
话正说着,殿门忽然给打开,我偷眼观瞧,是一大面屏风,上面画着四季图。德妃看来已经坐不住了。
“本宫还没死,咸德宫只是让你们进来,没让你们接管,该听谁的话,你心里不清楚?”德妃在屏风后言语沉重。
“怎么不说话了?”当宁冷冷喝问。
兵丁愣在了原地。
德妃没有继续说话,遂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进来?”我和林珏闻言,忙不迭地进了屋子。
一进门,身后的宫女便关上了门。德妃端坐在凤榻上,她眉生得斜飞入鬓,不怒自威,却意外眼眸明亮。
“行了,别看了,抬起头来吧。”我知道她年龄比我们小,却少年老成,一开口就有一种国母的姿态。
“谢德妃娘娘。”我们没有捏细嗓子,用正常的声音回答。
正眼看她,方又觉出许多美丽。似她两眼里无数精光,射穿人的心思,如她眉梢吊起八面威风,压得人喘气不得,开口又是凤言妙语,催的我心口舒畅。一壁威严自恃,一壁温柔清淡,内则修满,令懿如是。真不愧是当朝的天子坐前第一妃,让人打心底里敬仰。
“你们法子拙劣,但是算准了本宫如今如兽困笼,不得不请进你们来,且说说吧,不能是没主意就来找本宫吧。”她淡定如常,临此阵仗都不变颜色,看来不是个简单的。
我点了点头,方道:“承蒙娘娘信任,草民胶玉,这位是我的朋友林珏,若说耳熟,我二人曾是竺林人士。”
她正捧起一碗茶来喝,喃喃道:“原来是竺林。”
“我等好友洛尹青,对了,他是司隶校尉洛长亭的儿子,今日一早来向我们求助,我们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起因,况且多位故交深陷其中,实在不能坐视不管,今日冒死进宫见德妃娘娘就是为了能请娘娘出面。”我坦言相告。
她不觉一笑,“我如今要是能出面,能不出面吗?”
她断然放下本宫一词的自称,我抬眼看她,察觉到一丝愤恨。我仿佛有些明白,这愤恨来自何处。是来自她眼看着自己的父兄深陷死局,自己却难以施救,来自她那懦弱无能的丈夫,受人摆布难逃傀儡之命。一个女人,为了家族走到这里来,为了一个男人生养儿女,荣华富贵满身好,就是活得像牢中囚,也是可怜。
“我知道娘娘在等。”林珏此时忽然开口。
“等?”她挑眉去看,有些好奇。“我在等什么?”
林珏接着道:“等许令文下手的那一刻,你是在拿自己兄弟的命做赌注,娘娘,草民斗胆一猜,您恐怕有所算计。”我低声惊呼他一声,现在这节骨眼怎么是说这个的时候。
“仲玉,你说什么呢?”
“子漆,你现在是关心则乱,怕是没看明白德妃娘娘的心思,外头的兵丁固然是皇帝派来的,但是别忘了,凤印可是在娘娘手里,大魏法令,玉玺、龙牌、虎符、凤印,四物俱是天子象征,无论哪一样都是‘如朕亲临’的物件,要想出去这咸德宫还不是想出就出?”林珏一语点醒了我。
话音一落,德妃便拊掌大笑,也不怕给外头的人听到,好一会才平复,“是个聪明的,不错,我是有算计,不过不在我兄弟身上,是在许令文身上。”
“娘娘算计的,可是许令文并不会动手杀阴少尹?”
“不错,我算定许令文今时日不敢动手,而且,很快他们就会发现纵火之人是谁,有了此人,便是一盘好棋,我想,中行不忌一定在等这个人。”她言之凿凿,我看定她的眼睛,忽然想到了一些令我毛骨悚然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