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寄南海相思月,潮来心上盼何人(1 / 2)
一晃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这半个月,我都没有和若即说过一句话。若即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怠倦了,而且也不是很想理我。
我与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也让我心里莫名烦躁。
按理说,我们之间不该有这些间隙。
这一天,若即的妹子来了,还有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少年。
若即的妹子叫阮阿浅,长得跟若即很像。她正值好年岁,应若即的诗说:溪头摘花无缘笑,春裙一袭便却忧。我见过她好几面,和她也很熟识,自然把她当成亲妹妹来看待。
阿浅今次来竺林亦是第一次,着实让我惊喜。
是叔年带他们来找我的,我正在垂庐里练字,正写得烦躁,他们就进来了。
“子漆,你看是谁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叔年这种欢快的语气我倒是很久没听见了,所以我很好奇到底是谁来了。
待我看定门口的少女,心里的欢快一下子就藏不住,像山泉一般喷涌出来,我激动地放下笔,道:“阿浅,你来了?”
阿浅见了我也很开心,应道:“胶玉大哥!”
“阿浅,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是若即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否则阿浅是不会来的。
听我这么问,阿浅无奈叹气,“唉,不瞒胶玉大哥,这次来,是为了我大哥的事情。”
“嗯?”
“我大哥要成亲了。”
如果阿浅没有第二个哥哥,那她说的大哥就是若即了。
“你是说若即要成亲?跟谁?”叔年抢先问了我要问的问题。
阿浅不好意思一笑,“这位公子好着急啊,这一次我来就是为了带大哥回家去看那家姑娘的,本来打算写信,但是家里老母亲逼得紧,我只好跑过来一趟了,”阿浅一顿,“若是给诸位带来不便还望见谅,我见过我大哥讲明情况就会回去了。”
原来还没定,我心里一阵忐忑,但还是忍住,跟她说:“若即喝多了刚睡下,还不能醒,你们还是进来坐着等他吧,你是知道的,你这个大哥最烦有人扰他清梦。”
阿浅点头,“嗯,那我就叨扰胶玉大哥了。”
我引他们进屋,叔年忙着去热水煮茶,阿浅要帮忙,被我劝坐下。我看着跟着阿浅一起来的少年,虽然是个农民模样,但是透露出一股子清气,属于文人的清气。
我且笑且问:“阿浅,许久不见,你身边这位难道不跟你胶玉大哥介绍一下?”
被我这么一说,少年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阿浅也有些脸红,她支支吾吾道:“他,他是,他是放牛的阿满。”
“阿满?”
叫阿满的少年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道:“抱守明月残,终要得圆满。”
出口为诗,让我一惊。难怪,刚才觉得他有这种清气,原来骨子里是有这种气质的。
“何优的《咏怀》,你的名字从这里来的?”
“是。”
何优的时代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是他的诗却还留存,现在的人很少读何优,是因为及祎寒对他的成就不予理睬,甚至认为他的诗小气。但是,何优的风骨恐怕也不是他能简单理解的。
叔年端过两盘点心来,接着话茬道:“不简单啊,何优的诗我也记不得多少,你们家应该不是世代为农吧。”
“公子说的是,我父亲是乡里的讲书先生。”
叔年也坐下,把两盘点心往两人面前一推,自己顺手拿了一块吃了起来,“难怪。”
阿浅也拿起一块来吃起来,边吃边说:“真好吃。”
“喜欢吃的话,一会把剩下的都给你包起来带回去。”我很喜欢阿浅这样真实的样子。很像若即,那种不做作,也不遮掩的真实,让人很舒服。
“那我就不客气啦,胶玉大哥!”
我们这样闲聊了很久,一直聊到了天黑。
“胶玉大哥,我大哥应该醒了吧?”阿浅再一次问起我这个问题。
我看了一眼窗外昏黄的天,答道:“差不多了,让叔年带你去吧。”
叔年应声起身,阿浅和阿满随之起身,他们跟我道别,我没有听进去,一直出神望着窗外。
项上飞蝴蝶,眼前逝轻鸿。丹朱何解意,不过笔一支。
约为婚姻,三书六礼,请期用雁,纳彩纳吉,当有宾朋满座,舅姑为陪,必是艳阳高天,流风和畅。新妇和你,始为婚姻,天上比翼,地上连理。往后一起侍奉母亲,她与小姑和睦相处,也为你生儿育女。从此,男耕女织,白头偕老,比与我自然好太多。
若即,我错了。
我只希望无论那女人好看与否,她都要一心待你好,不求会解风情,万望贤惠持家,兹事体大,我只此一心愿。
夜里,阿浅他们已走,若即并没有来找我。我原以为他会来找我,会跟我说清楚,哪怕不是解释是安慰也行。但是我什么也没有等来。
等待于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难熬了。之前觉得难熬,是因为知道他会回来,所以一直想着等着,要见他的脸,要问他的一切。现在不觉得,是因为这等待是没有结果的,他一走就不会回来了,永远地不会回来了。
所谓等待,一定是要有一个盼头的,而今,我把他弄丢了。
我坐在案旁,压着一张九竹图,思绪万千。竺林的分崩瓦解居然是从若即开始的,若即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得到若即。
想着想着,我不自知地笑起来,笑我自己也是个曾经有福气的人。
正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我恍惚抬眼,是若即。
我不急不慢地坐正,对他道:“夜深了,若即还没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