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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不免俗事,性本爱空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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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三日,常宗敬等人终于撤了看管各位新秀的士兵,听闻清河常氏的族公陈罪常宗敬,大骂不肖,让他在祖宗的神主前自省七日。一连带着许多世族,似洛阳裴氏、琅琊王氏、邺城陆氏等均人人自危,生怕皇帝降罪。

“这篇《无事赋》当真写尽今世之才华,用尽文人心思,联合署名是真大胆,也不怕常宗敬睚眦必报,据说啊,不仅是洛阳纸贵,就连长安、陈蔡、雍州、青州这些地方都已经传抄不止了,这下子,可真是打了公党一巴掌。”商容手里举着刚誊写好的《无事赋》,禁不住咂着文章,“冯茅草而渡江,无上下而曲墨,前不詹事,后不从仁。一食毕而家门忘,一寐醒而万事窟。德不文以鸾凤,身不修以为宜。宫室高,君不见。匾额悬,权臣见。妇人尚知嫘丝织衣之责,竟无知己任,其有贰心也欤?这一段文采不见长,但是深意却超群。”

我一直高兴不起来,但是听商容这样评论,也免不得要多说两句,“这《无事赋》讥讽之意颇深,开头一句,‘王命有道,不为佞存,不为奸亡’,虽然说是从荀子的句子扒下来的,但是用他们所推崇的儒学来讥诮他们是最致命的,当头这一棒,便让这些自诩为世族的人们慌了心神,‘好无事而争高,崇仁义而失正’便又是正中要害,洛阳城里的新秀憋足了劲儿要骂这些世族,却又没带一个脏字儿,都是厉害。”

商容连连称是,放下了这几千字的《无事赋》,转而问我:“见你这几日都恹恹的,可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

我摇头,对他道:“明天就是腊日了,过了腊日,还有二十多天就是岁首,这一年又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商容道:“你啊,就是太多心,虽说日子确实弹指一瞬间,但是过好当下,问心无愧就是最好的。”

哪里有什么感叹时间流水的心情呢?不过是心心念念着若即罢了,心里牵挂着他这个人,总想着每天都能摸摸他的眼眉就是最幸福没有的事情了。因为心里有了牵挂的人,才会觉得这时间对自己重要起来,才觉得每一分秒都是不能够轻易放过的,否则就是对他不爱。我觉得,我对若即的心,真的是天底下再真切没有,我恨不得每天都跟他讲我是有多爱他,多想他。人们管害了这个病的女人叫“相思疯”,那害了这个病的男人呢,也是“相思疯”吗,还是说,根本不能为人所认可呢?

“九节,我问你……”话一出口,我就后悔。

商容凝住我的眼,问:“怎么了?子漆你有话就说。”

“也没什么,就是想起至寿的《登山赋》里的那一句‘偭天山之无路,回黄首以睥睨。弓虽身土,仰是青天。国家德高容杂流万事,遑得左右之不避’,皇帝对公党的包容真的就如至寿写的一样,再这么下去,迟早要颠覆。”我只得寻了个话题把刚才那事岔了过去。

这种话题是商容上心的事情,听我说完,他便滔滔不绝起来,“怎么说不是,皇帝一直纵容公党,不过是因为他们是先帝的亲信,都为大魏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况且赵汉一直对世家大族颇为倚重,他们根深蒂固,若是不留情面连根拔起只会对国家的安定无益,倒不如笼络他们巩固自己的统治,虽说世家们都恪守儒家教诲,但到底还是个麻烦事儿,皇帝一方面不得不加以保护,一方面又不得不鼓动寒门士子进取,着实是个两难的境地啊。”

我点头称是,不再言他。

“今日怎么不见玉髓?”商容话锋一转,“也不见仲玉。”

这两三日间,林珏喝酒喝伤了身子,总是说难受,玉髓也一直在照顾他,我道:“仲玉喝伤了身子,玉髓照顾他。”

“难怪,昨日我见他二人时,仲玉脸色很不好看,要是真的难受,还得请个大夫来好好看看。”

“大夫来看过了,开了几服养胃的药就走了,也说是没什么大事。”

“明天就是腊日了,我们几个得好好过一过节。”商容不由地笑起来,喜悦之情在眉梢挂着,藏不住的欢愉,像个孩童。

一岁毕,九州绥。腊日至,好事齐。

腊日虽过,但是好事始终没有来,先是食戈兀写信回来说付之凡要他留在洛阳一月,再是原本就答应腊日之后回来的若即没了音信。

约定的日子之前,等待是一种幸事,在等待归来的日子里,一切都充满了盼头。可是,这约定的日子一过,他没有如期而至,再等下去就如同火煎火燎,干什么都不踏实,尤其烦躁。

加上又是一场大雪,道路不通,我也没办法去找他。

月余时间,正月里皇帝颁发了一道诏令,以玺印册封长子魏贵、二子魏稷、五子魏陵分别为屯骑校尉、左中郎将、郎中车将,随自己亲征马塔。正月初六发的旨意,廿二就点将三军,廿九发兵,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出了洛阳城,往马塔而去。

行人过汉桥,汉桥马萧萧。爷娘走相送,尘埃满洛阳。

大军走到蓟州,食戈兀回来了。大军走到距离马塔三十里的北墙,我依然没有若即的消息。

我中间去过无数次若即的家,但是他家里人都说若即早在腊日的时候就离家了。这一转眼已经两个月,难不成是人间蒸发了不成?就这样,浑浑噩噩,郁结不可终日,朝酩夕酊,万事成空。

我知道他不会死,但恰恰因为知道这个人还活着,才会更加难受。明明存在,明明牵挂,明明心痛,但是我谁也不能说。

“憋在心里多难受,说给我听听吧。”最近连玉髓也不敢轻易接近我,倒是林珏一直锲而不舍,天天来找我。

我照旧把头一斜,背对着他躺在榻上。

“子漆,你不能总这么不好好吃饭啊,酒是要喝的,饭也是要吃的啊!”

他带了一些饭食来。

我甚是烦躁,淡淡回了他一句:“我不吃。”

“你瞧,你这不是孩子脾气么?不好好吃饭你身子就垮了,身子一垮,等到那个人回来了你这不是让他伤心吗?”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我闻言一惊,推枕而起,好似惊魂未定,却又是绝处逢生。林珏坐在一旁,似笑非笑,像是在看热闹,也像是在看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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