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半小时后，江照起床，在铁皮盒子里拿了点儿零钱出门。
他去车库推出自行车，小区门口有药店，药膏用完了，他得再去买几管。
江照不是一个敏感的人，蒋珩对他说的重话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太委屈，可对江照来说，再怎么委屈伤心一晚就足够了，他这么喜欢蒋珩，才不要蒋珩天天看到的是自己的哭脸。
江照把自己喜欢蒋珩的心思一直埋在兄弟情下，可是蒋珩不要他这个弟弟，做不成兄弟，做/爱人是不是更好呢。
他有点兴奋，踩踏板的双脚更努力地蹬，蒋珩的伤口还没好呢，他得赶紧把药膏给他。
太激动带来的后果是，药店的铁帘门是关着的，他忘了现在才7点，没有药店会这么早开门。
江照像瘪了的气球一样又丧了气，他略显失望地蹬起自行车。
江照到班级的时候已经有过半数的人在班里了，他心里都是：什么时候才能买药膏？什么时候把药膏给蒋珩？
直到余立峰怒气冲冲地坐在位置上瞪着他：“江照你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么晚？你不给我补习了吗？”
江照才反应过来，他是没跟蒋珩一起来，但是还得给余立峰补习，他赶紧向余立峰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起晚了，我明天一定不这样。”
江照的眼睛弯弯还带着可怜，余立峰看了气都消到脚底，他摆了摆手：“哎算了算了，早读没事儿，抓紧给我补补。”
江照笑着点头，把书包塞进桌肚，拿出草稿纸和笔开始帮余立峰讲解。
江照很专注，他的精力都放在题目上，手和嘴一刻不停。余立峰却眼神飘忽，他的视线从习题册上转移到江照的脸上，太阳从窗户温柔地洒进来，江照琥珀色的瞳仁显得剔透，脸上的小绒毛也透着光，红润润的嘴因为张合有点上扬，像是在笑。
余立峰咽了咽口水，他眼睛往江照的身上看，手不自觉地摸上江照的腰。
江照没有反应，他的注意力很集中，右手在草稿纸上写下公式，然后把草稿纸往余立峰那儿一推，用笔敲了敲桌子：“你明白了吗？”
余立峰吓了一跳，手赶紧从江照腰上拿开。
“啊？你说什么？”
江照好脾气地回：“是不是没听懂？我再给你讲一遍吧。”
余立峰忙不迭点头，脸上还有些欲望残留，江照又从头讲了以便题，什么都没发现。
天气很热，夏天的时候，蒋珩和江照中午是不回家的。
江照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想到校门口有药店，于是在放学铃一响，江照就起身往校门口冲，太阳照在水泥路上更烤人，放学人很多，他又急，从一个个同学的身边穿来穿去，到药店就一脑门的汗。他很快买完药又往学校回，出校门的人很多，他跟大家都是反方向，只能靠着墙边，硬着头进，他的后背被人潮挤得贴在大理石柱上，烫得他一哆嗦。
好半会儿他才进了校门，学校里的人相对少了点儿，江照白净得脸热得红通通，抬手抹了抹脸上得汗，又往后背探了探，也都是汗，真热啊。
初中部和高中部本来是隔了很远，初三楼由于重新翻修，所有初三学生移到了高中部空着的科技楼，他和蒋珩的距离因为搬楼近了很多，科技楼的三楼正对面是高二一班，蒋珩的班级。
在蒋珩的正对面意味着江照离高中部篮球场的很近。篮球赛就在这个周末，蒋珩这周一定都在疯狂训练。
他大汗淋漓地跑到篮球场，先是扒着门偷偷看，很巧，蒋珩刚吃完饭，他看着蒋珩把饭盒扔进垃圾袋，然后回到观众席坐下。
江照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他咽了咽口水，为了买管药膏，饭都忘了吃。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直起腰，径直走向蒋珩，蒋珩正侧着头和在扒着饭的陆思慎讲话，没注意到他。江照一步步靠近，反倒是陆思慎先看见了他。
“你就防他们队那小前锋……”蒋珩跟他说着战术，冷不丁肋骨就被捅了两下，“你干嘛？”
蒋珩莫名地看他，陆思慎盯着门口的方向，然后翘起下巴抬了两下。
蒋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双颊泛红的江照。
蒋珩还是有点儿惊讶的，江照一贯对自己没有脾气，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即使他们一起上下学，自己没给过他好脸色，他也能面色如常，每天笑嘻嘻地说废话。
这次江照以为也一样吗？江照可以像以前一样，他不行，他不能从恨他的思绪中抽离，恨可以延续很久，并且加剧，他看到江照就能想到自己妈妈倒在血泊中的场景，他对江照的恨甚至是一种习惯。
所以他给江照买了车，他不想看见江照，他不想每天脑子里都是妈妈的死亡现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杀了江照。
江照还是出现。昨天两人都伤痕累累，他以为江照再也不会出现，江照居然又出现了。
“蒋，蒋珩，我新买的药膏，给你。”江照很紧张，他把手摊开伸到蒋珩面前。
“……”
“这不是我那管，我刚买的，新的。”
蒋珩不伸手，不接腔，转头对陆思慎继续刚才的话。
江照的手停在空中，蒋珩把他当空气了。篮球场的里的人也不敢开口，都自顾自低头吃饭。
江照很执着，他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手就一直不动，直到肚子叫了一声，篮球场只有蒋珩轻声说话，偏偏这肚子还在蒋珩停顿的时候叫，江照有些不好意思。
陆思慎放下饭盒出来打圆场：“你伤还没好，拿这药再抹抹。”
说着伸手把江照手里的药膏接过去，放在蒋珩的腿上，还对蒋珩使了使眼色。
蒋珩半响皱着眉，转过头，把江照悬在空中的手拍掉，
“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江照又开心了，肚子随着开心又叫唤了一声，江照委屈巴巴：“我没吃饭。”
蒋珩这次再没理他，站起身：“你们，消化了有十几分钟了吧，过来定点。”
不管多少次被蒋珩忽视，还是习惯不了，江照轻叹。
陆思慎走过来塞给他一个盒饭：“拿着，回班去吧。”
江照对他说了声谢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篮球场。
江照想，他必须得想办法改变自己和蒋珩的关系，恨意没法化解，那就让爱意汹涌一些。
无论是之前的四年，他如履薄冰地维护他单方面认为还存在的兄弟情谊，还是现在他终于鼓起勇气想拥有蒋珩，他没想过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