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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习惯了。”
战场上走几遭,什么没受过。这里早晚温差大,他倒挺无顾忌,侧身交代。
“你躺着,我出去一会儿。”
说完就绕开屏风走了出去,外头还有一两名随侍守候,他亲自出门吩咐了一声,立马有人领命下去准备。
阿乔无法,只得怔怔地缩回被中,感受榻上的温度,暖暖的,四周一片安宁。
心里不是很明白,却又由不得她不去多想。这人怎的这般奇怪,硬要过来同她挤这一方小榻,挣了伤口竟还无所谓。
可是性子当真如此,如此无赖,如此……让人捉摸不透么?
正琢磨,某人已经大步走了回来。沉默无言,当着她面将那碍人的中衣解开丢到一旁。随后弯身坐到床边,等待伤药,姿势背对着她。
也就是这时候,阿乔才在抬眼时有机会观察到他的背脊。本是不愿细瞧,可离得近,不想瞧也瞧了清楚。肌理雄健有力,肤色不算黑,但跟白也不沾边。上头有两道骇人的疤,看样子时间有些久远。在肩胛下头,落入眼中异常醒目。
趁随侍去拿药的间隙,罗倞宇仔细打量身下的小床。真要两人一起睡,今晚受罪的只会是他。
两人相继沉默,谁都没再开口。
直到半响后随侍在外敲门,举止小心,恭恭敬敬问询。在得到某人指令后,方才敢推门而入。
这时候阿乔已经裹好袍子走下榻,脚着澄川一代特有的短靴。顺势接过侍从手里托盘,默不作声走到罗倞宇身旁。来人是跟了他多年的随侍,见状本想询问些具体情况,看是否需要请大夫。哪知触上主子威严冷峻的目光,赶紧吓得俯身退了出去。
离了人,屋中又只剩他俩。烛火微晃,拢了长辫的娇柔女子静静跪坐在男人身旁,当下也不问,兀自拾起盘子里的纱卷,默默研究起来。
她跟少受伤,几乎不曾有。但好在细心,没两下就能品出大概。随后专心揭开药瓶,凑近帮他解绷带。罗倞宇垂首瞧着,当下打算拦阻。不过阿乔淡定撇开,静静道。
“还是我来吧。”
盯着那烛光映照下柔润的侧脸,男人撑住上身。盯了她半响,也不知在想什么,问。
“不跟我使气了?”
专注其中,暂且不知对方所指为何,下意识喃喃。
“使气什么……”
他闻罢只笑,难得的好脾气。
其实这男人笑起来很好看,想到那些被他撤掉的人,坦言。
“头日撤了你那几个撇脚武士。”
说到这,阿乔忽地一滞。手上动作顿了顿,随即抿了唇,不发一言。
罗倞宇瞧着,目光从她紧绷的唇角到那并排长睫,无奈笑。
“又不说话?真跟我记上了。”
他是觉得有意思,不过多是觉得这丫头态度有意思。阿乔明白他在说什么,轻轻将伤口清理了一下,拿过药瓶,缓缓。
“那些……好歹是从晋南带来的人,王爷若要撤,怎就不问问……”
犹豫着出口,结果说得男人更加不耐。
“本王见不得。”
“为何见不得?”
“不知。”
说不出所以然,眉头一皱,语气也不容人拒。
阿乔深吸口气,默默将药粉洒在渗血的口子上,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低声嘟嚷。
“那你……你就是不讲道理。”
说得干脆,罗倞宇听罢却不恼。他是什么样的人自个儿清楚,若要换做几年前,绝不是现在这般。
从头到尾他都不是个好应付的人,相较之前,如今已经好了不少。
忆起自己早年的脾性,淡然。
“你是没见过我不讲道理的时候。”
女子不觉,听罢什么话也没有,别开脑袋认真上药,鼻子里轻轻一声。
少有的小女儿姿态,好整以暇打量她的反应,男人摸了摸鼻子,觉得很有趣。
“想让他们回来?”
“不想了。”
答得快,瞅模样当真有些急。可惜他也是个不好惹的主,虽有意忏悔,面上却始终如一。
俯首凑近,感受她埋下的动作,正经逗弄。
“想让哪一个回来,我派人去。”
这般无赖的话,只有他晋骁王能说得不动声色。
阿乔听着,知礼数,顿时有些着急。
“你……不许瞎说。”
他没反应,低头盯着她,蹙眉又道。
“莫不成都想?”
煞有介事,这下终是说得人不高兴,颤颤巍巍停下手中动作,试图将药瓶放回去。
不过就在下一刻,那腕子便被他握住。带起她握了瓶口的手,洒在伤口,挑眉,动作少有的温和。
阿乔不理他,待药粉洒上默默将手抽回,不再跟他搭话,再也懒得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