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刚刚好的五分钟（1 / 1）

现在是十点五十二分，这场逆行的雪整整持续了五分钟，不多不少。我再一次盯着逆时针而行的表盘，零星的碎片像漫天飘散的雪花一样，洋洋洒洒的落在我的头顶、眉梢、手臂、指尖，又不带片刻喘息的从我的指尖、手臂、眉梢、头顶再次飞远。

没错，这应该是我第四次考驾照了。从雪花的起落中，我清晰地看见，我已经考了四次驾照了。第一次没考过之后，我重新预约了时间。第二次，我带着满满的信心上了路。前二十分钟进行得相当顺利，可以说是完美呀。然后突然，一个下山的急转弯，速度开始不受我控制。我抓着方向盘，分分钟觉得下一秒就要冲出山道了。于是第二次完美开场的路考以超速终止。我带着无比懊悔的心情多么希望时光倒回到那个弯道之前，于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像这次的雪一样，我看见路上的行人开始倒着走。世界无比安静，只有我呼吸的声音。我觉得我一定是见证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幕，一定得拿手机拍下来，可是当我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清晰地退回了五个数时，我害怕了。这一次的记忆到我盯着的手机屏幕戛然而止。

然后我似乎真的回到了那个弯道之前，又一次地，我坐在了路考的驾驶座上。这一次，我还没走到弯道，一辆车突然冲出来，情急之下我一个变道，差点和后边的车撞到一起。考官觉着让我过真的太危险了，简直是害人害己。于是再一次，我挥泪作别了我的驾照。之后的几天我都心里埋怨着那辆突然冲出来的小破车，怎么就好死不死地让我遇见了？要不是它，哥哥我现在都和我心爱的小车车相亲相爱了。甚至在便利店排队结账的时候，我看见货架上小孩子的玩具车模，看见它那趾高气昂、一脸无辜的样子，觉得真是无比的碍眼。暗暗咬牙嘀咕，要是再让我碰见那小破车冲出来，我就是不要驾照也要直愣愣朝它撞上去，让它再也别不知好歹的横冲直撞。这一次，我亲眼看见那个已经关上的钱盒子再次打开，收银员把已经结好的钱还给顾客，小票纸回到机器里，小票机仿佛被绞了带一般的声音无比刺耳。我抬起头，一，二，三，四，五。没错，我没数错，墙上的分针往回倒了五格。

再之后，就是今天早晨的记忆。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此时此刻，我似乎明白了，我一直陷在一个怪圈里。我好像有回到过去的能力，而触发这种能力的契机却不受我控制。不确定的时间，不确定的地点，不确定的人，唯一确定的是，每一次我回到过去，我的记忆并没有跟随着我。我想要补救的事情，总会因新出现的问题而回到最初的结局。而我能想起一切的时间，只有五分钟。

最后一片雪花也缓缓地腾空而起，我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