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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声脆响之后,台球室里爆出了一阵欢呼。
“石哥厉害啊,只要石哥一来咱这边儿就没‘输’这个字儿。”把球杆收回来靠在右肩上的男生被一群人围着拍马屁,虽然嘴角还是抿着的,但是眉梢不可抑制地带上了些张狂的笑意。
对面的也不恼,一个鬓角挑染了黄色的二十左右的小伙子撑在台球桌边上打趣:“得得得,我算是知道了,我在这儿树威信俩星期,比不上小石三杆球。”
看着这群小崽子差不多蹦不出来新词儿,闹着要看石哥再来一杆,石广生赶紧摆摆手:“不打了,我得回来了去上课了。”
身边的人都颓了下来,嘟囔着让石哥下次回来多打几次。
石广生哭笑不得,明明自己也就比他们大个一两岁或者三四岁,但是每次都觉得自己和他们不像是一辈人,跟带了群孩子一样。
“让你们石哥去上课,你们几个没事儿也赶紧回去做作业。”那头顶两撮骚气黄毛的青年叫沈兵,初中没上完就去读了职高,毕业了之后来俱乐部打杂,在一堆常来这里打台球的十来岁孩子里年纪最大、技术最好也最有威望。
“好不容易放次假,让他们玩玩儿,我就先走了。”石广生打了声招呼,把要跟出来的几个孩子赶回去就下了楼。
刚出俱乐部大门,石广生就感觉到了寒冷,赶紧拉起外套拉链。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叹了声气,把一个丑不拉几的毛线帽给扣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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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初冬了,但是还没有下雪,空气又干又冷。
西伯利亚来的寒流搅动起章矿的风云,裹着煤粉、灰尘、烟雾在无数人的肺里走过一遭,又浩浩荡荡地向东南刮去。
进了冬天,煤的需求量更大,章煤的工人们就连周末也都不过了。俱乐部里只有些还在上学的小兔崽子,大马路上一个闲人也看不见。只有时不时过去的大货车显示着这个地方除了自己还有活人。
白晃晃的日头,灰土土的建筑,在这像是做了画面灰白处理的环境下,只有俱乐部门口小广场上竖着一个黄黑斑驳的玩意儿是唯一一种色彩。
之所以石广生叫它“玩意儿”,是因为一眼过去还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问年纪稍大一点的人,只说是一个握着的拳头。不过这些年风吹雨打、蒙上灰尘又风吹雨打地丢了原型,现在只能看到一根上面宽一点的又高又胖的柱子了。
说它高,还真的是不低,七八米地杵在那里隐隐有种顶天立地之感;但是把视线放得远一点,跟对面的三层楼的门面一比还挺不够看的。
小一辈儿的,也就是现在整天鸡飞狗跳你来我往的十几岁半大小孩儿,大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但是每个人家里都有几张小时候在它边上拍的照,也算是章煤的一个地标,一代人的童年回忆。
“那玩意儿”的下面一米左右刻有字,除了三个大字之外还密密麻麻地竖着刻了不少小字,不过现在算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原先建这座雕像的时候肯定是没仔细考虑过现实问题,字刻得太低,现在都被被摸得黑亮亮的、看不清了。最下面的字是仅存的硕果,因为对于一米以上的人要想摸到还得弯下腰,而五六岁以下的小孩子破坏力的确是不够,所以少见破坏,留下了一个残缺不全、但还是看得清楚的“昊”字。
熊孩子们看到这乐了,不再想着手贱摸两下,反而还把这个字保护了起来,把它奉为“日|天神手”,讲着自己瞎编的黄段子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