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雅拉瓦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诺肯说的,因为他所有的技能都和逃跑有关系,打架什么的,不好意思,他只有挨打的经验。
但诺肯说了,你不需要打架,你只需要在大家往前冲的时候混在人群当中,大家有了往后退的意思时赶紧撤回。
雅拉瓦很想说你他妈是不是就这么活到现在的,那些冲锋陷阵的都成炮灰了,你却成了领导。
不过他没说出口就打消了这想法,毕竟诺肯的眼神是他这种人练不出来的。那种感觉随时脱了裤子要干他——不是,拔出刀要打打杀杀的模样,肯定和逃跑没有关系。
诺肯交代完之后再问雅拉瓦还有没有问题,后者便摇头了。
但如果让雅拉瓦就此听命诺肯的安置,显然他要安然无恙地回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一是猎手不熟悉他,二是除了诺肯没人知道他要拿石头,三是基里看他大概就和他看基里一样,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信使。所以如果真遇到了什么危险,不用说,他就真成为裂岩的土地,然后诺肯派别人重新拿碎片就完事了。
他在诺肯眼里和大黄牙以及塞西洛没有区别,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小伙伴。
所以,他必须变得特别一点。
“你一直没有伴侣吗?”在诺肯点燃第二根烟,并看着有往回走的趋势时,雅拉瓦开启了这一个早就该开启的话题。
自从他知晓了那块石板的消息后,他就试图让自己打消从队伍离开的念头。
他确实撒谎了,不仅仅对于他的身份和血统,还有他对于石板一无所知的状态。
雅拉瓦听闻的关于石板的消息,当然不单纯只有口耳相传的逸闻,恰恰相反,任何一个具有海民血统的杂种都知道,凭借陆地施行的一滴血原则,杂种永远也不可能被陆地的生灵接纳。
所以要想不再于夹缝中生存,不会某一天醒来被纯种的海民当成劳力绑走,如他的父亲那般,不会被陆兽当做囚犯肃清,如他的母亲一样,那就只有回到海洋里,让裂岩群岛的九大纯种海民家族接受他们,发誓效忠其一,再让某位家主剔除他们血统中的污秽。
雅拉瓦的母亲曾经以为他可以隐藏身份活下去,毕竟在他身体里的海民血统是那么稀少,并且雅拉瓦完完全全是在陆地长大,他所认知的一切,无论是幼年听闻的童话传说,抑或是长大后为人处世的方法,都和陆地的生灵一模一样。
所以她需要他狠狠地藏住血统,以骗过自己的方式骗过所有的人。
但之前说过,在雅拉瓦第一次登上海民船,却被迫显露出触手和鳞片,并且给海民捉住戏弄一番后,他就知道这是藏不住的秘密。
只要体内有一滴海民的血统存在,那他的灵魂就给打上无法磨灭的烙印。
那么多年来只有听说杂种净化成海民的可能,却从未听说杂种能蜕变成陆兽。
所以纵然雅拉瓦对海民感到陌生且没有太多好感,但若想逃离杂种身份,只有成为真正的海民。
而达成如此目的,有两条路。
其中一条,不用说,就是为海民群体立下丰功伟绩。
正如杂种在陆地上混迹于高层后,掀起的那一场对陆兽的种族灭绝,就是毫无疑问的功绩。
那是杂种群体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次反击,他们用内部整肃的名头让陆兽与陆兽相互残杀,让类人和类人相互迫害。
他们在陆地掀起了腥风血雨,而无数条生命为他们铺就了通往海洋的坦途。
虽然最终这一场整肃运动的真正面目被揭露了,但死去的陆地生灵成为了这群杂种的勋章。大部分杂种都在九大家族的保护下全身而退,乘坐海民的船只穿过屏障,到达了某一个家族的旗帜之下。
他们接受净化,臣服叩拜,最终成为真正的海民,再也无需向后代提起不被两族人接纳的污秽过往。
雅拉瓦从来没有见过九大海民家族的旗帜,但他听说那是在黑暗深处能发出光芒的徽章,是能呼唤孩子回家的号角,是海民亘古不变的荣耀,也是至今为止,世上成千上万种族类中,为数不多没有断层,延续至今的文化之一。
但当然,雅拉瓦也从来不指望自己能混个一官半职。他什么都没有,做个贼都他妈给人逮着无数次。他没有背后的靠山也没有先辈的人脉和财富积淀,没有引荐甚至没有读过书。
这是一条走不通的路,比他一辈子做杂种还要困难。
于是就出现了第二条路,也就是大部分杂种会去幻想,知道它比第一条路容易一些,实际上却几乎没人能达到的路。
那就是找到石板的碎片。
众所周知石板原来就属于海民的九大家族,只不过世事变迁,海民一块也没能留下,全部被夺走而散落世界各地。
多年来只有三个杂种曾经找到过碎片,无一例外,他们全部都被海民接纳,不仅如此,九大家族还为他们塑造了石像,将他们的名字记入了海民的史册。
雅拉瓦知道那三个杂种的故事,每一个杂种在最初的时候似乎都并非抱着寻找石板的目标而去,但命运就是把石板与他们的轨迹捏在了一起,让他们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某一块碎片面前。
曾经的雅拉瓦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说白了这充满传奇意味的人生和住在集装箱的日子毫无相似之处,他也绝非勇士或身怀绝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