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塞西洛此刻有点困惑。
他双手背在身后,屋外的光线将他打成一个剪影。
古卡和雅拉瓦已经满脸都是鲜血,塞西洛带来的手下将两者揍得不轻。但他们还是没有招供出任何关于教会的事——哪怕一个字。
塞西洛踩进了牢房,微微扬起下巴。
雅拉瓦说,“我们说的都是实话,你说你都把我们打成这逼样了,戏法也给你变了,还有什么招就全上吧。我知道你不信我们,那不如来个干脆算了。”
亲兄弟,塞西洛冷哼一声。
这话听起来真他妈不靠谱,头发的颜色不一样,肤色的深浅也不同,哪怕是他们的眼睛,塞西洛都能知道他们并非一脉同源。
但这有例外吗?有。
普通人的世界没有,但巫师的世界有。修习的巫术会改变人的外貌,小到瞳色、发色,大到肢体躯干。甚至有的巫术会让人类彻底摒弃原来的躯壳,从此以兽态出现都有可能。
塞西洛知道自己不能凭借“大多数情况”去否认例外。
古卡说,“如果问我们听说过没有,我确实听说过。听我的养父母说过,也听后来遇到的巫师说过。可是那样的机构从来没有把目光投在我和他身上,如果我却因此而被你杀死,那只能说命运要求我如此。”
塞西洛皱紧了眉头,目光锁着古卡的表情。
没有接受过圣堂或教会的帮助,却能完美地修习巫术而无走火入魔,这话听起来也像天方夜谭。其实不要说自己乱学一气了,就算是系统地接受过培训,塞西洛也在自己求学的生涯里看到太多的同期因错误使用法术而受伤,甚至在动用大型法术时被吞噬的情况。
刚刚两人所做的召唤术并不可小觑,虽然召唤出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幽灵,然而释放咒语的速率和熟练程度,以及不需要张口只是把双手摁在地上便能将幽灵送走的技法——这可不是一般巫师可以做到。
召唤师的进阶比其他种类的巫师更难也更为缓慢,毕竟它需要的不仅仅是对诵词的熟悉,对各不相同、成千上万的阵法的牢记,还需要他们的体质本身就适合成为召唤师。
也就是说,基本上一个巫师诞生到世界,就已经决定了他这一生,能否成为召唤师。
一旦开始研习召唤术,不多说,十年之内,最多只能做到通感。
所谓通感,也就是从元素或活体中感知情绪和窥见记忆的碎片。从中推测过去,掌控未来。
而再多十年,他们才开始能聚拢活着的生灵,比如鸟兽,比如鱼虫,让它们为己所用,或作为获取消息的渠道。
直到再过十年,他们之中小部分佼佼者,才能从另一面叫出亡魂,或是从不同的世界拽来异界的存在。
而按照这两人所言,他们不仅在绿林中诞生、没有接受过严格的训导,还能在三十出头就叫出幽灵,并且碰巧两兄弟都是召唤师的料——这样的人少之又少,说是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也不为过。
但这也有例外吗?当然。
在塞西洛开始成为免费实习生的阶段,遇到过一个转校生。她是一个女性,然而却早已过了教会收录且教育的年龄。
她没有被安排进教会中学习,而是一来圣堂,便被当成召唤师使用,直接与这群免费实习生一起工作。
要说那个女孩博学吧,那肯定不行,毕竟她都无法说出巫师的种类和各个课程的区别。但只要她把双手放在地面上,她可以和任何想对话的生灵交流,哪怕她的力量会让她的双眼变得鲜红,流出血泪。
所以古卡和雅拉瓦依然有可能说的是真话。
塞西洛沉默片刻,让手下的人都出去。房间只剩下三个人,两个趴着,一个站着,光线晦暗,房内的温度更显阴冷。
塞西洛把思绪捋了一遍又一遍,他很想说服自己,相信这两个人就和几年前的自己一样,因为得罪了不可知的势力而逃到此地,他们需要一口饭和一壶酒,需要一座靠山和一个活下去的工作。
他们是无辜的,至少能摆出来的证据都在诉说他们的无辜。
可不知为何,塞西洛还是不想相信。
他想要杀了这两个人,无与伦比地想。
于是他往前走了几步,目光从古卡的脸上转到雅拉瓦的脸上。而后他没有触碰雅拉瓦,只是凭空举起了手,眉心舒展,手指却狠狠地一捏。
瞬间,雅拉瓦的喉咙便被人掐住了一般。
那股力量无比地强大,随着塞西洛手臂上扬,直接将他从地上拽起,半举到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