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此种写法夹杂在本文中,完善整个世界脉络。
雅拉瓦的剧场(1)
雅拉瓦熄灭了烟,将酒壶放在桌面。
他走到人群之中,扫视今夜的旅客。
他露出一个笑容,扬起了右手指示。
松动的琴键摁下,没调好弦的提琴吱呀。
于是众人收住了话题,侧身看向舞台中的他。
雅拉瓦:在我年少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一个召唤师。容貌俊美,身形修长。他的指节仿若青葱,长着比女人更柔美的面容。他和我在牢房相遇,糟粕的境遇却无法掩盖他的美丽。白色的头发仿若月光打亮湖面,深色的双眸让激浪也随之平静。
我不知他为何落到这步田地,而他却开口,寻求我的帮助。他许我巫术,让我伴他左右。借我身份,伪装真实的自己。他让我成为他的同期,为此他也愿意让我享有他的荫蔽。
众人笑:那不是巫师,巫师不需要普通人的帮助。
雅拉瓦跳上凳子,脚底的靴跟发出闷响。他一只脚踩在桌面上,不理会人群的嘲讽,将故事继续下去。
雅拉瓦:但我要说的不是他,而是一个幽灵的故事。不要笑出你们的声音,坐在这里的也有幽灵。只是你们看不见他们,他们却已经露出悲伤的表情。
我无意探知他们的故事,只是当召唤师将他们唤醒,他们偶尔会诉说往昔。我看见召唤师的双手摁在地面,他的口中念着我不懂的词句。满是杂草和灰尘的木板便随之震动,甚至让上面干涸的血迹皲裂剥离。
诵词冗长好似没有尽头,却在那半透明的魂体出现时止息。那是一个憔悴的男人,看似已经四十好几。他穿着破碎的西装,裂开的衣物下有永不结疤的痕迹。
雅拉瓦弯下腰来,双手贴在油腻的桌面。然后再平稳地举起,仿若真的有人从桌面起立。
众人的目光追随着他,女人皱起了眉头,男人酝酿鼻音。雅拉瓦收起了另一边腿,让自己高高地踩上桌面,垂眸睥睨。
雅拉瓦:巫师说审讯就要到来,他需要魂魄的协助。他要洗脱自己的身份,那就必然伪装成新的人。他指了指我,告诉魂魄我随他一路前来。我们没有被教会援助过,这些年相依为命。
我是他的亲弟弟,在村庄被凡人销毁和驱赶时,连夜逃离了那里。那是裂岩大陆偏僻的角落,他们相信只有自己的存在是正义,而所有的未知皆为恐惧。
魂魄点头,意为应允。巫师便重新将手摁下,让他稍作等待直到召唤声再起。并嘱咐幽灵,片刻之后他将念出召唤词,而我将把魂魄送离。我是他的血亲,我自然也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众人:你念不出词,你记不住咒语。
雅拉瓦笑:是,不过只要魂魄愿意配合,我念出什么他都将销声匿迹。召唤是的词可以含在嘴里,而我做做动作,便是双簧戏。
众人随之大笑,鼻子喷出那个戏谑的音。酒又咕咚咕咚地滚下喉咙,身子热起来,喧闹似要再起。
雅拉瓦却没有停止诉说,他举起双臂示意下面才是正题。可众人不听他的话,看似就要把身子转回原地。于是雅拉瓦跳下桌面,抓住了一个男人的胳膊。他抢过对方手中的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雅拉瓦:可那魂魄不走,他就这样猛然上前,似要抓住我的衣袖,似要抓住巫师的袍子边缘。
众人:他还有什么可说。
雅拉瓦:他说,他在这里已经等待了十年。他等着有人召唤,但这里的灵魂来去匆忙。他在这个酒馆死去,永远都无法脱离此地。可他还有一个消息要传递,没有活人的声音,他就发不出去。
众人:十年之前的消息,要传递也没了意义。
雅拉瓦松开男人的手,拿走了他的酒杯。他坐在了桌子的边缘,双脚踩在凳子面。他重新夺回了顾客的注意力,于是又能慢条斯理。
雅拉瓦:他要求的不是宝藏,不是金币,不是士兵来不及汇报前线的战况,不是将军没能活着回去复命。不是君王尚未收复国土,不是诗人写不了最后的一句。
他夜夜徘徊在此地,从酒馆最高的一层下到吧台,再从吧台绕进去,能见到围着围裙的女人。他在女人的身边轻语,他把手放在女人的肩头,他想擦掉女人脸上的眼泪,可他够不到,摸不着。他的声音消散在风里,他的手穿过对方的躯体。他的拥抱变得虚无,他夜夜陪伴着这个熟悉的人,目睹着她的等待和期许。可生者与死者隔着一道无垠的鸿沟,海涛汹涌,他跨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