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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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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月份增加,荣砚根本没力气去想厉端戎为什么早出晚归忽冷忽热了,即便所有人都安慰他不会出事,但身体的痛苦别人体会不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喘不过气来的恐惧,失去意识不能呼吸的状况让荣砚很害怕,更糟糕的是大家都说他还算安全,荣砚神经质的想,厉端戎是不是故意骗他,把他当孩子的容器,所以才对他的不安视若无睹。

厉端戎已经陷入焦虑,他担心孩子会让荣砚早早离开,因为不敢再刺激荣砚,什么都往好了说,家里的人接了他的吩咐,在荣砚面前都尽力说好话哄着荣砚,只求不让他担心自己,可越是这样,荣砚越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大家的好都显得诡异,厉端戎的体贴变成了狐狸的面具,因为担心不敢太靠近荣砚更成了冷淡的证明,荣砚身心俱疲,对自己疑神疑鬼的状态很不能接受,只好整日逃避,能睡则睡,企图忘记眼前的事实。他这样嗜睡显然不太寻常,精神状态看着越发不好,浑浑噩噩的,有时说话也稀里糊涂,丢了魂儿一样,厉端戎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也因为荣砚的不配合放弃了,大家都吸着一口气,希望孩子出生后一切就能好转。

六个月开始,荣砚每月要做一次产检,日子都是厉端戎挑的,在他不工作的时候亲自陪着荣砚去,荣砚却没了从前的活泼劲儿,他始终难以接受这个孩子,特别是在荣瑜去世后,这个孩子的将来成了大问题,荣砚常常想,他本来没有做母亲的自觉,小时候也没有遇到好的家庭,该怎样去照顾孩子,让她好好长大,荣砚觉得很艰难,偏厉端戎又是那个样子,冷漠自私,他们从前的和谐,是因为荣砚的主动配合,亦是因为厉端戎的要求从没有让荣砚想要拒绝,没有冲突的时候他们相安无事,可是在几次争吵过后,荣砚已经见识到了厉端戎一直以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的那一面。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无论是厉端戎还是荣砚的人生,都不值得参考,没有可以解惑的地方,荣砚完全把自己缠住了,他看不到前路的希望,需要明灯的时候厉端戎不在,等厉端戎回来,荣砚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沉睡,厉端戎怎样的深情他都看不到。

一天深夜里,厉端戎难得出去应酬了一回,身上带着酒气回来,荣砚本来睡着了,闻到酒味难受的醒过来,正看到厉端戎脱衣服。他一下子想起喝醉的宋之山张牙舞爪扑过来的可怕,猛的坐起身盯着厉端戎,厉端戎为了不吵到他,脱衣服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听到声响便停下动作,朝荣砚走过去,荣砚吓坏了,抄起枕头砸了过去,厉端戎莫名其妙,停下脚步问他:“砚砚,吵醒你了吗?”“你怎么在这里?”荣砚惊疑不定,艰难的下床之后故作镇定的说:“我要去卫生间”,他意识不清,以为宋之山找到自己,还看到了他诡异的样子,进了卫生间立马把门锁了,坐在浴缸边缘捏自己的手。他把灯开的大亮,不安的走动,停下,坐下,复又站起来,厉端戎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出来,医生说荣砚的嗜睡很有可能是抑郁的表现,产前抑郁会导致早产,对母体和胎儿都不好,因此厉端戎这阵子活得像惊弓之鸟,发现荣砚超出正常时间的待在卫生间,他立刻冲到门前拼命敲门,荣砚却不回应。厉端戎急了,冲到楼下去找能砸门的东西,而卫生间里的荣砚,站在镜子前好一会儿没出声。

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并不像男人,荣砚惊慌失措,几个月没剪的头发已经半长,漂亮的脸和隆起的腹部让荣砚感到无力,他对荣瑜怀着同情和不屑,看不起她的痴傻自虐,而宋之山的冷言冷语,给荣砚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他恐惧成为宋之山口中的“**”,可是现在,荣砚觉得自己离荣瑜的形象越来越近,他近乎崩溃。巨大的敲击声也没听到,直到厉端戎破门而入,抱住在镜子前瑟瑟发抖的荣砚。

一整晚厉端戎都没睡着,荣砚在他怀里不安的挣扎,天快亮才安稳下来。快八个月的孩子已经不可能不要,可荣砚的健康每况愈下,若不是家庭医生照顾着,厉端戎几乎要以为荣砚会随时离他而去。八月份安排了两次产检,天气热得吓人,厉端戎一直记着产检的时间,特意放了一天假陪荣砚去医院,但外头的太阳看着刺眼,荣砚躲在房间里吹风,不愿意出门。厉端戎去找他,正碰上荣砚开门出来,要下楼喝水,厉端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黄鼠狼,柔声和他说:“砚砚,今天该去产检了”“不去”荣砚果然拒绝的毫不犹豫,自从那天夜里错把厉端戎当成宋之山,荣砚更加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体,他觉得是这个孩子让厉端戎和他的关系变得不纯粹,而自己也成了另一个荣瑜,一个被男人欺辱毫无地位的女性。厉端戎为他的健康着想忍了几个月,深怕他再受一点刺激,他觉得自己独自承担了很多,努力给荣砚营造好的环境,可荣砚却不领情,还越来越不配合。看在荣砚眼里,厉端戎却是活生生的骗子,把他当傻子瞒着,明明欲言又止就是不说,成天惦记他的“继承人”,荣砚说不去,厉端戎就忍不住想发火,走过去拉住荣砚的说硬声道:“你不爱惜自己我心疼,再这样下去生产会受很多苦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没把我的卡和身份证拿走,如果你一开始就同意打胎,今天什么也不用担心!”荣砚也生气,“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厉端戎盯着他:“留下她也是你答应的”“因为你骗我”荣砚想起来就恨:“你骗我说不会再瞒着我,你骗我说会取消订婚,你骗我说我们会结婚,会过得很幸福。”“我那是为你好,你现在身子不方便,等孩子出生我们就去国外正式结婚”“为我好?”荣砚冷哼一声:“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好。”厉端戎不再说话,拽着荣砚要拉着他下楼,他活了三十年也就受过爷爷和荣砚的气,这阵子因为荣砚的病态他同样紧张不安,成为公司最大股东又加大了厉端戎的工作量,被荣砚一激就觉得下不来台,只想赶紧把荣砚送进医院,他不愿意也得去。荣砚不防他来硬的,且没有怀孕的自觉,挺着肚子还奋力挣扎要甩开厉端戎的手,他力气小,肚子挡着看不见脚下,厉端戎只顾着往前走,手劲大的吓人,荣砚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竟直直滚了下去。

厉苑主宅建造时的目标就是气派,楼梯仿照欧式城堡,长而弯曲的一段,足够四个人并排上楼,荣砚脚下踩空直接从最上面摔到中间,因为惯性紧接着往下滚,隆起的肚子成了最大的受力面,一阶一阶都磕在肚子上。厉端戎只觉得手上一空,因为荣砚往下摔他也被拽了一下,踉跄两步站稳之后,荣砚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厉端戎目眦欲裂,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去,客厅铺着深蓝色的地毯,荣砚的血蔓延开来,在地毯上变成暗紫色的痕迹,厉端戎跪在他身边,颤抖着要把荣砚扶起来。刚一动荣砚就痛苦的呻/吟,声音极轻的说:“疼——”,腿间涌出的热流让荣砚觉得羞耻,知道那是很多的血又难过,人都说将死的时候会想起自己的过往,荣砚只想起儿时吃的鱼。

那时父母总不在家,家里只有罐头泡面,有一天面也没了,荣砚饿的头晕,鼓起勇气去敲邻居家的门,好在那是温柔的一家人,邀请荣砚到家里吃晚饭,厨房里的阿姨正在杀鱼,先把鱼拿起来摔晕,再去掉鳞片,剖成两半。原来鱼这么苦,失血把人变得冰冷,就像那条鱼,生命流失之后被解剖,留下新鲜的肉任人食用。他模糊听见厉端戎说别睡,别睡,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终于还是闭上了。

家庭医生很快赶到,厉端戎几乎不知道能做什么,他只是跪在荣砚身边,茫然的反省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刘妈叫了济民医院的救护车过来,反复说一定要梁主任一起来,她用的是VIP登记的号码,医院那边知道是厉家要医生,很快应下了。家庭医生也不敢轻易挪动荣砚,只好先让厉端戎把荣砚的裤子脱了看能否给他止血,厉端戎一万个不情愿,却是不得不照做,眼下什么也顾不上,只要荣砚能平安就好。血暂时止住了,荣砚却开始抽搐,呼吸困难,医生手边没有太多仪器,只好告诉厉端戎,只能等救护车过来,用除颤仪急救。厉端戎不敢离开荣砚,让保安把大门打开,所有保镖下人全都到路边等着,所幸救护车来的很快,荣砚已经脸色苍白,家庭医生给他打了一针,人却不见好,厉端戎拉着他的手,已经察觉荣砚温度很低。两个医生合力把荣砚抬到车上,厉端戎和刘妈忙跟在后面上了车,梁主任一看荣砚已经昏迷,赶紧指挥同行的医生拿除颤仪,心跳恢复正常后才来得及问厉端戎,荣砚怎么突然这样了,厉端戎说荣砚从楼梯口摔下来,梁主任脸色变了又变,饶是他对厉端戎这个大财主一向态度很好,也忍不住皱眉指责:“厉先生,你这样实在是不该”,他拿起手机给医院里的同事打电话:“马上准备手术,有一个腹部遭到猛烈撞击的孕妇,已经发生严重心律失常,手术过程中可能出现心衰,让李副主任准备进手术室。”厉端戎看着荣砚被氧气罩盖住的脸,心里疼的麻木,他一直双手紧握,皱眉盯着监护仪,直到荣砚进了手术室,才颓然坐下,刘妈坐在他旁边拿手帕擦眼泪,哭道:“先生你这是要他的命啊,下周六是砚砚十九岁生日,你就不能顺着他一点吗?”

他忘了,厉端戎不得不承认,他记得产检的日子,却忘了荣砚的生日,明明也才十九岁,旁的人还在为恋爱烦恼,荣砚却因为他的意愿承受着怀孕的痛苦,现在还因为他的鲁莽面临生命危险,厉端戎后悔了,他不想要股份和孩子,他本来只是希望把荣砚留在身边,怎么一错再错,把荣砚推向悬崖却无法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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