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夏小妍听他说完便懂了，也许每个受过伤害的人都有这样的担心，从前荣砚一无所有，他认定了仅有的爱要给厉端戎，用八年的时间才在厉端戎心中有些份量。但厉端戎为了轻松获胜，用婚姻来换股份，还几次瞒着荣砚，当时厉端戎很不明白，结婚又能怎样呢，总之他很快会离婚，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他在灯红酒绿中晃了太久，因为他的爷爷，他父亲，二叔，他的朋友，都是这么做的，婚姻不过一场交易，买卖做成了就各玩各的，他也是这么打算的，却在荣砚这里栽了跟头。

荣砚回国这一年多，厉端戎先是希望他回厉苑，等荣砚回来了，他便渴望更多。荣砚的若即若离他自然也看得出来，却没法去问，或者说他不敢问，在荣砚离开的那些日子，厉端戎才从空荡荡的屋子里觉察到他的深情，人就是这么混蛋，荣砚天天顾着他，见缝插针粘着他的时候，他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小孩子对长辈的示好。荣砚早产，病危，被抑郁折磨的日子里，再没有精力去想着厉端戎，事事盼他顺心，那时厉端戎才明白，什么理所当然，不过是荣砚一心一意注视着他，才有他面前乖巧懂事，可爱温顺的男孩。

傍晚夏小妍给厉端戎发消息，说了荣砚同她讲的话，厉端戎叹了口气，回复她:不要再和他提结婚的事，是我做的不够多，你只要好好照顾他就行。夏小妍来厉家时，荣砚已经出国，她只见过厉端戎对荣砚的深情，但荣砚过去的苦楚，只在刘妈口中听过一些，这几个月跟在荣砚身边照顾他，夏小妍才明白刘妈那句“该的”是为何，荣砚拍戏的时候，他的痛苦会毫无保留的释放，所有人都觉得他演技好，能演出不同层次的情绪，从泥潭中跳出来的夏小妍，却看得出他在戏中真实的疼痛。

荣砚在众人面前一向是温和的，偶尔有点小脾气，也只有亲近的人能看到，他对工作的态度和陆梁那个挑剔的导演一样，愿意不断重复直到最好，私下里又是一副迷糊的样子，吃饭吃药都要人盯着，早上起来化妆，常常坐着坐着就打盹，身为演员，却对剧组里的同事没什么记忆，别人多大咖位在他眼里都一样，戏快拍完了，只记得人家的角色名字。他好像很纯粹，外表毫无瑕疵，内里已经打碎重塑过，要厉端戎花很久的时间，才能淡化伤疤。

为了这次除夕，厉端戎和荣砚跟着刘妈去超市大采购，厉悠非要跟着去，光她一个人的零食，就把购物车填满一半。今年的除夕非常热闹，厉端戎和刘妈下厨，荣砚带着厉悠和厉靖宁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下跳棋，作为一个搞艺术的，荣砚从高中毕业就没碰过数学，偏偏对面俩小孩都是数学天才，玩跳棋都玩出排兵布阵的气势来，连着玩了六盘，菜都上齐了，荣砚还一次没赢过。

被厉端戎拉起来去餐厅吃饭，他仍有些不舍，最后吃完饭厉端戎陪他玩了一局，总算让荣砚赢了一次，客厅里放着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只有刘妈在认真观看，厉悠和厉靖宁已经开始下围棋，战得火花四溅，夏小妍陪刘妈坐着，眼睛却盯着手机刷微博，荣砚勉强撑到十点，还是决定不等跨年的钟声了，趿拉着拖鞋要上楼睡觉。

厉端戎又待了一会儿，也跟着上楼去，荣砚却没在他们的卧室里，而是自己之前的房间。厉端戎打开卧室门进去，荣砚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看书，他从衣柜里随便扯了一件睡衣穿着，是去日本带回来的浴衣，除了袖口和领口，其他的地方都没有花纹，纯白的料子上绣着浅蓝色的图样，因为趴着，厉端戎只看到他雪白的后颈，小腿微微弯曲，浴衣便随着他的动作往上滑，仿佛再动一动，就能看到隐秘的地方。

他隐约能看出荣砚的腰身，那样恰到好处的曲线，另厉端戎想起拍卖会上一只宋代的瓷瓶，也是这样光滑的肌理，从瓶口到瓶身的弧度似一位美人，沉默的展示他的柔软。听到开门声，荣砚

回头看了厉端戎一眼，继续看他手里的书，厉端戎坐到床边问他:“砚砚，你在看什么书呢？”“喏”荣砚把书翻过来给他看封面，是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厉端戎俯**吻了吻他的脸颊，试探道:“今天是除夕，我们是不是可以做点有意义的事？”荣砚扫他一眼，把书放到床头柜上，捧着脸问他:“我这里没有润滑剂，怎么办？”

“有的”厉端戎拉开抽屉:“应该没有过期，你忘了，我们的房间里都放着这个。”荣砚想起来了，他们刚确定关系那一阵，可以说热情如火，三天两头要做，为了方便，厉端戎和荣砚的房间里都放着必备的东西。荣砚挖坑把自己埋了，顿时脸上染了颜色，厉端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荣砚终于败下阵来，主动解开腰带，故意放低声音逗厉端戎:“叔叔，你还不脱衣服吗？”

腰带虽然解开了，衣服还没有完全敞开，颤巍巍的合在一起，若不是荣砚按住领口，早已经漏了春光。厉端戎穿的是居家服，非常好脱，卧室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脱了衣服也不觉得冷，他把卧室的顶灯关了，只留下立在床头的一盏落地灯，灯光是柔和的暖色，把人也照出一种落日余晖的疏离。

厉端戎瞧着荣砚，他确信荣砚是爱他的，从十七岁开始，他就意识到叔叔是他的爱人，所以不能接受他订婚，害怕叔叔给他一栋房子，远远的支开他。荣砚也望着他，他对现在的生活已经满意，适当的性是他们之间可以长久的粘合剂，虽然想好了离开的结局，荣砚还是盼望长久，他矛盾重重，不敢大声告诉他的叔叔，他是渴望一辈子的。

最后他决定不要想未来的事，这是他们重聚后的第一个新年，就让他们被淹没，把自己埋进温柔乡里。荣砚跪坐在床上，主动亲吻厉端戎，他有点生涩，舌尖在厉端戎唇上流连，却不敢进入更深的地方。厉端戎把他放到床上躺着，荣砚就自然分开腿，无意识的蹭着厉端戎光裸的肌肤，等厉端戎撬开他的唇齿，侵占他的口腔，荣砚才发出细弱的轻哼，手攀住他的脊背，忘情的回应他。

这次他们换了两次姿势，荣砚主动坐起来，由厉端戎扶着他的腰吞吐那只野兽，很快他因为体力不支趴在厉端戎身上不肯再动，厉端戎翻过来压住他，随着亲吻带他沉入脱力的快感。时针已经过了十一点，厉端戎抱着荣砚去浴室，他们在浴缸里再一次结合，荣砚靠着厉端戎的胸口，浑身都是烫的，热水的蒸汽使荣砚全身泛红，快感的刺激让他连眼角都湿润，完全成了提线木偶，任由厉端戎摆弄他的身体。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他们裹在被子里亲吻对方，外头有人放烟花，炸开的火星映入窗户，闪烁间衬出他们眼中的**，厉端戎搂着他的腰低声说:“砚砚，新年快乐”“你也是”荣砚嘴角带着好看的笑，因为呻/吟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那么清甜，厉端戎突然很想听他一句“我愿意”。

他也真的问了:“砚砚，我们结婚好不好？”荣砚有些愣神，厉端戎明显看到他的低落，他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好在荣砚很快回过神对他说:“再等等。”“多久我都等你”厉端戎最后亲亲他的耳朵，把落地灯关了，搂着荣砚轻声说:“快睡吧，今天要带悠悠去拜年。”“叔叔”，荣砚蜷在他怀里，细声细气的回他:“晚安。”

果不其然，到了白天，荣砚又睡得天昏地暗，许晗玥和秦冉来家里拜年，厉端戎想叫荣砚起床，愣是没叫醒。快吃午饭了，他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下楼，许晗玥看到他差点笑晕过去，把手机递给荣砚看，正好是一条“这是什么大美人！穿红衣的战损小砚也太好看了！”的微博，配图是工作人员发的片场照，荣砚瘫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样子，把手机还给许晗玥之后问她:“你怎么不看秦冉呢？”“哎呀，我天天看着呢，不需要再看了。”

秦冉也

不说话，瞧着许晗玥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会儿，厉端戎在厨房里熬粥，厉悠央着刘妈带她去给厉靖宁拜年，家里本有些冷清，因着许晗玥也显得热闹一点，荣砚和她说了一会儿，才发现许晗玥手上带着戒指。他笑着问她:“结婚了？”“去年就结了”许晗玥很骄傲的把手抬起来，让荣砚看她的戒指:“我跟家里算是彻底断了，冉冉就是我唯一的家人。”

当年许晗玥在婚礼之后迅速逃离，去国外找一直在等她的秦冉。荣砚住院时，厉端戎就公开了许晗玥和他只是举办婚礼并没有领证的消息，顺带透露他和许晗玥都不喜欢异性，那时厉端戎已经大权在握，爷爷在国外疗养院住着，许家和厉氏的合作走入正轨，他们从中得了好处，也不愿意和厉端戎闹翻了。不过许晗玥终究成了许家的一根刺，这个叛逆的女儿被家族除名，她母亲为了避嫌，连同许晗玥的大哥一起，再没有联系过她。

另一边的秦冉同样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不过她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虽然恨铁不成钢，至今不允许秦冉回家，但秦冉妈妈还是偷偷联系女儿，偶尔给她们寄些东西。

许晗玥说这些事的时候并不难过，最开始她也不解，喜欢一个女孩为什么值得家里大发雷霆，认为她做了天大的丑事。如今她和秦冉过得幸福，被家族抛弃的失望早就淡了，人的家有大有小，她用一个失了人情味的大家换来和秦冉的小家，是一生中最奋不顾身也绝不后悔的一件事。

荣砚认真听她说完，想起夜里的厉端戎，那么热烈的问他，我们结婚好不好。他沉默的思考，少年时的勇气还在吗？希望叔叔的结婚对象是自己的荣砚，十八岁时在梦里说我愿意的荣砚，他会不会再一次爱无反顾，踏入厉端戎的围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