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应晖额头抵着他肩膀,“觉得我恶心,有病,你以后就不要找我了,碰见了当做不认识就行。”
简暮抬到一半的手顿住,把力道收了,轻轻叹口气,在他背上拍着。
“这不是病,也不恶心。”
“都是忠于爱情的。”
应晖抬起头,把眼镜取掉眯眼看着他,他不敢看简暮脸上的怜悯或者其他类似同情的表情,他不需要同情。
简暮看着近距离的眉眼,心口猛跳,“我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怎么说,但我……确实不想交男朋友。”
“明天可以答复我吗?”
“我需要时间。”
应晖戴上眼镜,转身给他留了个背影。
简暮看着他,脑袋抵着墙壁,全身慢慢下坠,脑子也往下沉了沉。
他走出来,只有肖南站在门口等他,拿着应晖的车钥匙。
“我送你回去。”
简暮往吧台看了一眼,上面整洁干净,吧台泛着漂亮的光。
他上车后脑子还是一片混沌,抬手摸着后脑勺,如愿摸到一个大包。
肖南记着应晖的嘱托,轻声开口,“今天很抱歉啊,吓到你了吗?”
简暮看了他一眼,“还行。”
“应晖这人吧,我和他处了这么多年,也看得透一点。”肖南盯着前面,状似漫不经心的接着说,“无牵无挂,拖着一屁股淤泥,好不容易擦干净一点又找上了你。”
他叹了口气,“你拒绝,他也不会怪你,他可以把对你的喜欢藏的滴水不漏,能藏到骗自己的地步……”
“这些是他要你说的吧,肖……哥?”
肖南回头看他,他侧脸看着窗外,满脸是喝醉后的倦态,想不到脑子还挺活。
“你认识我呢,也不算是,半卖半送吧,我也不想看他在单下去,他身子再糟蹋下去就不像个人了。”
简暮转过脑袋,“他怎么了?”
“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一饿就含颗糖,下午还喝酒。”
“生病也不去医院,他妈妈是死在医生刀下的,他对医院有点排斥,所以自己学医。”
心脏好像被攥住,氧气有点供不上。
“他前两天把他爸关局子里去了,这么个无底洞总算是填上了。”
“他不是挺有钱的吗?”简暮问他,“酒窖那些酒……”
肖南放松了一点,说,“那是他妈妈留给他的,我帮他守了很多年了。”
“那他,以前有男朋友吗?”
“说没有你信吗?”肖南笑起来,“我知道的有个外国人,他就当旅游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还有两个,我也不知道情况。”
“你就算是陪他玩玩也行。”
这是应晖唯一要求他说出口的话,肖南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简暮觉得酒上头了,偏过脑袋,眼皮慢慢粘上,他的话一字不落钻进耳朵,却没打算接话。
车厢十分安静,车窗外的繁华没影响到两人。
下车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简暮只觉得肚子里面没一处是在正确位置上呆着的,绞着疼。
“回来了……”
简羽看着他冲进厕所,明明没什么酒味,她跟进去,“你喝了多少啊?”
简暮抬手摆了摆。
“才两杯?”简羽切了一声就走了,“德行!”
简暮扶着墙走出来,脚已经麻了,脚掌心好似有细针扎着一样,密密麻麻的酥疼。
一杯温水递到他手里,“吃点东西就睡觉吧。”
“谢谢姐。”
简暮的笑容好似真的是从朋友那回来,灿烂的无懈可击。
“快点吧,厨房有汤,你煮点面吃了。”
“好。”
热汤热面,肚子里的器官回归原位,他呼出一口气,全身都通透不少,又想到应晖终日发白的脸,轻轻摇了摇头。
脑子很沉,梦里一团混沌,许多年没梦见的东西,一下子全部涌出来在梦里转着。
自己的哭喊,粘腻的裤子,腥骚的味道,怎么也敲不开的柜门,一丝光线都那么珍贵。
他梦见自己被锁在衣柜里,腿蹲麻了,手敲痛了。
那是妈妈第一次犯病,她嫌自己多余,希望自己永远呆在柜子里,不要出现。
梦境一转——
“这一句错了?”女人声音悦耳清甜,带着微弱的责怪,脸上的笑比外面的春天还温暖。
男孩轻轻点头,把写错的重新写了一遍。
女人拿起又看了一次,“这就对了。”手掌在他脑袋上摸了摸。
男孩笑了起来,两个虎牙俏皮可爱,捏着笔欢乐的在纸上书写。
那时自己还用的右手,后来右手挠坏了才练的左手。
她把自己拽起来,从熟睡里拽起来,在晨暮时分,把一脸疑问的他关进衣柜,最后还轻声安慰他。
“小暮不要动,妈妈有点事。”
简暮信了,真的没动,缩在衣柜里,看着她把门关上,然后是木头压着瓷砖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喊了两声,“妈?你干嘛呢?”
“小暮乖啊,不要碰衣柜。”
简暮收回手,抓着自己睡衣,什么东西砸在门上,他意识到不妙,用力推门却是纹丝不动。
“妈!你干嘛呢?你放我出来!”
手指无助的抠着木门,握紧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着门。
妈的声音就在衣柜后面,“简暮!”她喊自己……
后面就是噩梦了,简暮惊醒,妈恶毒的话被挡住,他额前一层薄汗,墙上的钟已经指着12点了。
脑子里面塞了铁块一般的沉,拧眉走出去。
简羽见他出来,指着桌上的饭。
简暮捂着额头,酒吧一幕幕翻上来,还有车里肖南说的话。
糖?
胃在打结,他连忙洗脸刷牙,自己胖过,三天不吃饭对于以前的自己无疑等于地狱,身体再好也会坏的。
洗好碗,看着旁边的砂锅。
最后粘稠滚烫的粥灌进一个保温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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