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很有钱(1 / 1)
(3)
宋家很有钱,换而言之便是我很有钱。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方才我说了,宋家人亲自面诊一月只有两次,但是没关系,有钱人总能在要命的关头找到我,穷人的话,要么就是闹得沸沸扬扬了我再装出一脸关切地赶趟子上门去给人瞧,要么就是等我的开诊日吧。
我其实不喜欢病人,他们脸上总有一种痛苦和乞求交杂的神色,看着就像是河滩上的石头,灰扑扑的,束手无策地等着被人捡起来扔得远远地,免得在被涨潮的河水层层消磨。
我家的医室里有这世上最好的金创药,自己配的,方子不卖,独此一家,贵得让有些人觉得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但是效果好,是极好,曾经有个人双臂血流不止地找上门来,他嘴里叼着一个布袋,里头有很多的金子,他的胳膊被生生砍下,而我家的金疮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止住了他的肩膀茬上的血。
那是我诊疗的第一个病人,他是个杀手,他的双臂被整齐地砍下,那两个平滑的断面让我肖想了那把砍下这对胳膊的刀至少半个月。
我不喜欢杀手,杀手总是一身的血腥味,我还是更喜欢身体内部的腐败。
(4)
我第一次看到宋家的小公子是在一个傍晚。
那天我刚刚提着一个人头回家,把人头交给了师父后师父给了我一点钱,让我去买酒喝。
我想了很久,没有第二百八十三次把“我不喝酒”说出来。
我买了个烧饼,牛肉馅。
我准备在屋顶把烧饼吃完,做杀手的人都很习惯屋顶,就算我不喜欢,但是我很习惯,屋顶能让我看到更多更远的人或者事。
或许我在发呆,等熙熙攘攘的声音唤回我的神思的时候,我一抬头就瞧见了宋家医室门口摆了一张桌子,对放两把椅子,排队的人从门口延到了旁边两条巷子。
宋小公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坐下的时候袍子往地上扫了扫,落了些灰。
他流了很多的汗,几缕头发被汗水沾湿,粘在了额角,他看起来温和又良善。
我看见他比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往室内走去。
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窥探到他在气恼,他很想发泄,看着面前的仆从却又不忍心,只得生生将已经踢到空中的脚拐了个弯,转向了一把黄花梨木的雕花椅。
恰好拔尖的杀手都要会一些唇语,我看出来他在讲:“我要冰盆。”
仆从说:“老爷不许。”
他是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