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步（1 / 2）

等待的第一天，四处闲逛，喝茶逗趣。

等待的第二天，熟练地闲逛，和看不见脸的npc说说笑笑。

等待的第三天，站在城墙上吹风。

目之所及一片荒芜，黄沙席卷一片灰蒙蒙的雾，配合天边的裂缝，颇有些世界末日的即视感，与之相比，脚下的乐土显得十分突兀且不正常。

沈明一席青衣，青丝半绾，插着一枚素色的玉簪，腰间空落落的什么也没配，十分寡淡。

他盘腿坐在墙头上，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等待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他姑且只等了几天便没了耐性，却不敢想主角等他了等多久。权当是还他的——这么一想便也心甘情愿。

只是若真让他等主角十年……恐怕有点长。

“不觉得寂寞么？”

沈明听到这声音，头也不回便知道是谁。如此神出鬼没的还能有谁，只可能是某前城主。

前城主那张脸比之初见要清晰了不少，马赛克程度下降，也能大略的看清五官了。

沈明眯起眼睛认真的回想，只觉得有点眼熟。

这不是什么好预感，当初他也觉得陆眼熟，结果想起来发现和沈六儿长得一样，那么现在觉得眼熟是因为什么？

自己认识他？或者见过他？

沈明情不自禁的开口问他：“我是不是见过你？”

那人想了想，道：“你见过的不是我，不过我知道你。”

这话说得十分莫名其妙。

那人在他身侧坐下，从袖子里摸出一枚果子递过去，自己也啃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话说回来，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奇怪什么？”

沈明反问，或者该说就是因为太奇怪了反而不会在意。他接过果子在手里把玩却不吃。

那人摇头叹气：“这里太荒凉了，不觉得可怜么？”

沈明望向那仿似恒久不变的沙尘，点头：“是有点荒凉。”且寂寞枯燥。他莫名的也开始同情，却不知道这份同情是给谁的。

“回梦很美好对不对？可是故都、荒城和这里，于深渊来说却像一道久不愈合的疤。他偶尔会去故都和荒城，但从来不肯来这里。”

沈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所说的“他”是谁，他蹙着眉问：“为什么？”

那人啃掉最后一口果肉，果核则在手中化作灰烬，灰烬则被风吹散，不留半点痕迹。

“大概是因为不愿意见到我吧？”

沈明刚想追问，那人却摇头不愿再说。

“你看不见我……或者说，至少看不清我的相貌，我猜对了么？”

沈明愣了一下，点头承认。他自觉自己表现得十分淡定没露半点破绽，对于对方居然识破这一点表示不解。

“你怎么知道？”

那人笑笑：“你如果看得清就不会是现在这幅表情了。”

这一通对话下来，困惑没得到解决，反而加了重重疑点。

沈明迟疑片刻，又道：“你说我问什么都可以，现在还作数么？”

那人笑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了这话，沈明却沉默了下去。过会儿又摆手道：“算了，你说我早晚都会知道，那便不急于一时。你别嫌弃我啰嗦，陪我说会儿话就好。”

那人应下，便真的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沈明又道：“果子还有么？再给我两个。”

那人变魔术一般从袖子里掏出来两个递过去。沈明接过来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泛上舌尖，刺激得他眼泪都掉下来了。

可能他永远都不会承认他现在在哭，所以就当是果子太酸酸倒了牙，酸得眼泪止也止不住。

他低着头，用手挡着眼睛，声音依旧平稳，没有丝毫颤音：“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木偶一样，随遇而安得过且过，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从来都是为了别人而活，从来没想过自己想要什么，为了一件小事找那么多种借口，却不想承担失败后的责任。”

“或许可以称之为‘中庸’？”

沈明低声笑了起来，自嘲道：“中庸……只是自私而已。毫无作为。”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那人说话。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一直都被莫须有的压力搞到失眠，怎么也睡不好觉。”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把手放下，再抬起头时，一切都已经恢复原样。仿佛那些眼泪都是幻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