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衣冠禽兽（1 / 2）

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席雍言这马车架的极慢，陆奕辰坐在车厢里可是一句话也不说。穿过了繁华的街市，进了坊间这街道上便安静了很多。席雍言是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干脆停下车来，一回身掀开帘子瞧他。

陆奕辰抱着膝盖坐在车里，昏暗的月光下眼角有些发红，眼神有些发直，哪怕是明知道席雍言来看他，也是一个反应也没有，假装自己是木头人。

只是青春期闹脾气啊。席雍言了然一笑，轻轻在车厢上扣了扣，但却只引起了陆奕辰倔强地抽鼻子声。席雍言又乐了，嬉笑道：“怎么了怎么了，这宫里是谁欺负我们小世子了？”

不说还好，这一开口，陆奕辰顿时转过眼睛来瞪着他。席雍言毫不自知，依然笑嘻嘻看着他，陆奕辰抖了抖嘴唇，抓了身边一个靠枕毫不犹豫冲着席雍言脸上扔过去，骂道：“你个衣冠禽兽！不知廉耻的东西！”

席雍言一把接过那个抱枕，丝毫没有被这辱骂影响到，反而笑容更甚，道：“我怎么了？”

“你！”陆奕辰想不到他这么厚脸皮，气的胸口直喘，道：“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怀安才几岁！你比怀安大了十多岁！你都能当她爹了！你还有脸娶她！你娶她……你娶她……你娶她我怎么办啊！你想过我吗！”

“？？？”席雍言猛然一顿，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一时间，席雍言也说不清这是陆奕辰的真实想法还是说得气话，但总之若是仔细琢磨起来，这话还真像是个小钉子，在他心里狠狠凿了一下，冒出来好几串血珠子。

……是不是确实太过分了？

席雍言后知后觉，似乎确实有点不地道了。

瞧着席雍言不再说话，陆奕辰冷笑一声，道：“我是不知道你跟父王谈了什么，但是既然父王把我托付给你，我就决不许你再拉怀安下水。席雍言，这门婚事我不答应，我不仅不答应，我还会叫父王离你远一点！”说着，就要下车。

席雍言心里一紧，直叫糟糕，顿时拉住了陆奕辰，道：“哎小世子，可别激动……”但这话可听不进陆奕辰耳朵里了，席雍言只能继续道：“之前跟小世子也说过，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啊。”

陆奕辰剐他一眼，气到不说话。而席雍言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劝他，正是心里没根的时候，后面倒是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匹高头大马停在马车旁边，再定睛一看，居然是盛王陆弘烻。

瞧见父亲，陆奕辰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陆弘烻看了看这两个僵持不下的年轻人，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先回府吧。”说着，勒了马缰自己先走到了前面。

这一路上各自无言，等到了世子府上，陆奕辰亦是直接去了书房，就连迎出来的郑平都没有理会。小太监正是一脸不解，不明白世子怎么了，转头又瞧见忧心忡忡的陆弘烻，便忽然明了——这一定是宴席上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儿了。当差了这么久他也是清楚，不该问的不问，便只能在心里祈祷两位主子能把事情尽快解决了。

“怀安睡了吗？”到底还是长辈，不能像陆奕辰那般任性地闹脾气，瞧见陆弘烻问他，郑平便道：“刚睡了，白怡在边上看着呢。”陆弘烻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往书房走过去。

等着陆弘烻到了书房，就见着陆奕辰双手撑在书桌上，气得肩膀还是抖着的。陆弘烻叹了口气，自家孩子平日里看着温温和和，这一闹起脾气来，也不是好哄的。

“盛王殿下还不打算将事情告诉他吗？”门口却传来个声音，听这欠扁的程度，肯定是席雍言没错。陆奕辰现在恨不得乱棍将他打成肉泥，因此一听到这个声音便猛地回身过来，恶狠狠看着他。

席雍言泰然处之，陆弘烻则满脸不奈。席雍言又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殿下还要瞒？”似乎对陆弘烻的定力非常赞许。直到这个时候，陆奕辰才像是听出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略显疑惑地看着他的父亲。

陆弘烻叹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似得卷了卷袖口，也没看陆奕辰却像是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似得，幽幽开了口，道：“陈年旧事，奕辰听听也就罢了。”

“当年先皇尚在人世，太后专权，先皇身子骨又不硬朗，除了与我亲近，这朝中便无人再关怀于他了。”陆弘烻口气淡淡，就连外面的说书人恐怕都要比他情绪激动，“先皇后来病中，虽明知是太后下了毒，却一不能说，二不能怨，他本想着，等太后撒手了，自己最少能有一口气将这江山托付给该托付的人，却还是早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