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闻香楼(1 / 2)
日头方盛,未及晌午,院子里传来叫喊声,惊得树上的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奚!砚!时!”罗玉京气势汹汹,边上的侍从拦也拦不住的紧紧跟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脚踹开议事房的房门,“你给我出来!”
声音荡了几圈没人回应,罗玉京一眼看见了座上的陶人。
这就是人不在玉门里,又跑出去了。
罗玉京气不打一处来,一边的侍从贴掌拜低,不敢大声,“门主说归期未定,让罗堂主有事和其他两位堂主商议裁决,定期飞书于他。若,若是心绪不平…要找门主倾诉…就,就……以陶人代之。”
这侍从是新来的,刚被众人迫不及待的派到这里守门,没想到刚来没几天就要替门主传达这般言论。可左右都不是他惹得起的,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祈求罗堂主的火撒得轻一些,“还,还有谢礼一事……”
罗玉京已然气上心头,听到谢礼二字差点一脚踹断了门。
“混蛋,无耻,无赖至极!”罗玉京猛地转头,恶狠狠的指向侍从,“你!给我一字不漏的转达!”
被指的侍从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来这活是可以要命的。
难怪只有守门传信简单二事,门中弟子个个推诿谦让,如临大敌般避之不及……这何止是烫手山芋。
侍从欲哭无泪,弯腰一拜,咬牙说了声“是。”
罗玉京忿忿地低哼了一声,甩袖便走。
气归气,他却也明白如今是多事之秋,七星烈火镖是伪造陷害尚且不提,能不惜以伪造七星烈火镖来行陷害之事的人,绝对非同小可。
这点自是和奚砚时想到一处了,此时出去也算情有可原。
不过以奚砚时的性子,肯定是要顺便个一二三——顺便躲他临门一气,顺便去江湖上捞个金,拐个人……
罗玉京想得胸口发闷,步伐越发加快。
……
此时的奚砚时,的确没在查探真相,而是在郑州最有名气的青楼——闻香楼里。
说这闻香楼美人无数,个个身上都带有体香,尤其是当首四位头牌的体香最是销魂勾人,床笫之间翻香被浪,醉梦生死,事后可回其余味七八日。
这四位头牌分为风花雪月四字,香味打扮也全然不同,算得上是各有千秋,不过名气最盛的还是以媚侍人的“花颜”姑娘,其体香也如百花酿纯,秾艳而不腻俗。
奚砚时多的是钱,毫不犹豫点了最有名的。
然后:“呛鼻子,换一个。”
花颜的漂亮脸蛋黑了一半。
奚砚时毫无察觉,“雪容姑娘如何?”
奚砚时偏头看了一眼关凛之,他穿着一身黑金玄袍,眉头皱得像是打了死结一样,显然是半个字也不会愿意说。
他又像征求过意见似的,看向一边的妈妈,“加一千两,便换雪容姑娘吧。”
邱妈妈还是第一次遇到要换货的,换的还是最有名气的头等货,一时间有些为难,“官人,这雪容性子冷…”
“加三千两,黄金。”
邱妈妈眼睛一亮,硬是将话转了向,“这雪容性子冷,味道清淡,样子更是一等一的,绝对合您的意。”
一边被无视的花颜脸黑了个透,奚砚时却还来了一句,“快带出去,呛死了。”
简直是火上浇了一百斤油。
可偏偏奚砚时腰缠万贯,闭着眼睛挥金如土,是为贵客。
花颜强行咽下这口气,朱红的蔻丹深陷进掌心里。
江雪容,她又算什么?
奚砚时全然不知这花颜心中想了这么多,只觉得她一离开,呼吸都舒服了几分。
偏头再看关凛之,还是皱着眉冷着脸,一副谁靠近就得死的样子,连酒都没碰一口。
奚砚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坛子丢过去,淡青釉底,坛口绑了红带,看着精致得很。
“喝我的总不脏?”
关凛之接住,知道那是奚砚时自带的小酒坛子,拔出木塞径直灌了一大口,醇香烈喉,喝时还能闻见小酒坛子的淡淡清香,他握紧酒坛,情绪莫名的平静下来。
奚砚时知道这是顺好毛了。
正好此时敲门声响了起来,他提声应道,“进来。”
门便开了。
一席白烟绫罗恍然入眼来。
雪容正应她美名,雪肌冰骨,广袖流纱,身型纤长高挑,远远便可闻嗅到一丝清凉温和的气味,混着淡淡的梅花香。
就仿佛在冬日捧了一把雪,在掌心里化出一枝梅。
她容色出尘,看着还有几分不应染指的清冷,恐怕便是因“不应染指”才占得了头牌一席之位。
奚砚时打量完,觉得尚可,神色没什么变化,开扇一扇,叫她:“过来坐。”
虽是冰清玉洁一仙子,也躲不过在这红尘窟里折腰低头。
雪容面上没有温驯谄媚,动作上却是听话顺从得很。她缓缓走近,隔着酒案停下,开始给奚砚时和关凛之倒酒。
关凛之正想拿酒坛子喝一口,又发觉这小坛子不太经喝,只能按捺心中的不耐,没有动作。
奚砚时拿起她倒的酒喝了一口,目光温柔,“雪容姑娘会些什么?”
活脱脱演出了个温柔俊公子。
关凛之看着,更不舒服了。
一团线在他心里搅乱,他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唯一能确认的是自己不能离开。
连目光也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