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与砸鱼缸（1 / 2）
高二的陈稞每回画完了老师布置完的作业，还是会去和爸爸炫耀一下，带着小学生完成作业后的骄傲，期待爸爸夸他一两句。
陈爸爸当然不吝啬夸赞，眼睛和嘴角弯成一个弧度，在儿子脑门上奖励一个吻，陈稞也总是会毫不介意的把自己的画丢到一边，躺进爸爸怀里，缓解自己待在画室画一天画而酸痛的肩膀。
那天陈稞没有向陈爸爸炫耀，陈锦原注意到了不同，但他也没刻意提起，想着小孩可能觉得画得不满意，别扭的不好意思拿出来。
晚上吃完晚饭后陈锦原照例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看着电视播放的晚间新闻，儿子从书房出来后，照例歪倒在他怀里，陈锦原低头看了两眼，小孩明显得有点心事。
陈锦原还是没问，现在的小孩不比小学初中，那时候的儿子只会为因为没吃到糖果或者受到玩伴的冷落而难过，现在就算他再谨慎且小心翼翼的揣摩都不一定能够略知一二，这个阶段的小孩有无数个秘密，有些甚至能超出想象，陈锦原经历过，所以是知道的。
晚上上床睡觉之前，陈锦原照常催促儿子去书房整理一下明天上学需要用到的课本和工具，他带着好奇，还是想看看今天儿子画室的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难倒了小孩，所以跟在儿子后面，假装是要找一本睡前读物一样，站在书架旁边的时候，用余光便能感受到儿子收拾东西的匆忙和掩饰。
这种匆忙总是会出差错，一张素描纸从儿子手里飘了出来，晃晃悠悠的荡到了地板上，陈锦原的脚边。
陈锦原弯下腰去捡，粗糙的素描纸面上铅笔的痕迹没有被橡皮完全擦去，只不过是乱糟糟的线条，能看出来儿子在画画时的烦躁，他匆匆瞥了一眼，在纸张的最上角看到了两用书名号括起来的两个字——母亲。
纸张在陈锦原手里多停留了两秒，直到儿子伸手夺走的时候他才恍惚的眨了下眼。
“收拾好了吗？睡觉吧。”陈锦原还想伸手从书柜里拿一本书，突然又觉得兴致缺缺，半途收手，转身出了书房。
……
在那天之后又过了三天，陈稞下了学回家，发旋家里来了客人，是两个女人，一个略显年轻，另一个则看起来比他的爸爸要大些，但是保养得不错，穿着黑色长裙，看起来很有气质。
“哟，稞稞长那么大了呀？”那个看起来年长些的女人看见他后惊讶的开口打了声招呼，招手示意他过去，陈稞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沙发上的父亲，迟疑的慢慢走了过去。
“不认识我吗？想你也不认识，你小时候我可是抱过你的呀。”女人的指甲十分精致，但也十分尖锐，抓住了陈稞的胳膊，指甲微微陷入皮肉，有点疼，扯得他不自觉的就想往父亲那边靠。
意识到小孩的抗拒，陈锦绣斜眼觑了一眼弟弟，那人只顾喝茶，她只好忍着尴尬，又说：“不要害怕呀，我可是你姑姑呢。”
陈稞皱着眉，他不顾礼不礼貌，挣开了这个自称是自己姑姑的女人的拉扯，转身坐到陈锦原身边，把手塞进了陈锦原放在膝盖上的手底下，他很不安，这是他寻求安全感的方式。
陈锦原把另一只手里的茶杯放下，攥紧了儿子的手，对着儿子说：“这是你姑姑，这位是纪阿姨。”
陈锦绣轻微的撇了下嘴，她这个弟弟在陈稞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带着小孩离开了陈家，之后弟妹去世，老爷子葬礼，她这个弟弟都没有把陈稞带回来给任何一个人见过，陈稞对她的陌生她能理解，但她也同样埋怨弟弟的固执与绝情。
即使是当年陈锦原和老爷子闹得最凶的时候，每逢节假，陈锦绣和陈锦原这姐弟俩还是会互相寄送礼品表达节日祝福，陈锦原和老爷子的矛盾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姐弟俩之间的情谊。在陈锦原妻子因病去世后，陈锦绣想着弟弟一个大男人又是操心小孩又是出去工作总归忙不过来，弟弟又还年轻，家里总少不了女人，她主动给介绍了几个，到最后都没了消息，老爷子去世后，陈锦绣作为陈锦原的长姐，便有了更多的精力去为弟弟找一个伴侣，她向弟弟介绍的女人条件都很不错，但最后都杳无音讯，她失去耐心更是为弟弟的固执而生气，打电话去质问，到最后也只得到没有精力再婚的敷衍理由。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况且陈稞一天天的长大，陈锦绣也看透了弟弟不想再婚的心思，之后便不再介绍，可几天前她接到了弟弟的电话，竟然说他有意愿为陈稞找一位妈妈。
陈锦绣十分惊讶，陈稞已经十六七岁了，再去接受另外一位新的家长估计有些难，虽然弟弟的条件相比之前只升不降，但带着这么大的孩子，女方总得有精力和耐心去应付。
她问起原因，陈锦原没说。
陈锦原在饭店订了桌席，四个人准备开车前去，陈稞习惯性的走到副驾驶的门边，却被人拉住了胳膊，他回过头，他的姑姑便一用力把他往后拽了拽。
“来，我们坐到后面去，好好跟你姑姑聊聊天。”
陈稞又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他的爸爸，他爸爸走过来，他以为是来给他解围，却只见对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帮那个纪阿姨挡着头，送人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陈稞愣在原地，听他爸说：“愣着干什么，上车吧。”
“走吧，哎！”陈锦绣还没来得及打开后座的门，一个没注意小孩就甩开了她的手往屋里走：“稞稞？”
“我不去了！”陈稞头也不回，他大概猜到了这个陌生的纪阿姨和这个姑姑来这里的目的，所以当他的爸爸给那位纪阿姨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时，他心里便被一阵阵的失落与疑惑填满了。
在陈稞很小的时候便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爸爸总归不是他一个人的，长大了要懂事，他不能再任性，可到底是从小被陈锦原疼在心尖儿宠的孩子，实在忍不住，也只能一句话不说，转身进屋。
陈锦原站在车边看着儿子的背影，陈锦绣问他怎么回事，他笑了一下，说总得适应。
陈锦绣意会的点了点头，轻轻拍了下陈锦原的肩膀，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晚饭的餐桌上，陈锦原喝了点酒，打电话叫司机先把纪清和陈锦绣送回了入住的酒店，和纪清在酒店后面的花园里散步聊了会儿天，增加了一点对对方的了解，是个不错的女人，聊天中陈锦原能感受到对方的学识与涵养，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陈锦原简单的告别后，便坐上了回家的车，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身上的多少有点酒气，他没着急去看儿子在干什么，先放保姆找了换洗的衣服，洗漱好后，他从卫生间出来，卧室里却没有儿子的身影，他下了楼去书房，看见小孩坐在书桌边发呆。
“怎么还不睡觉，晚上吃了什么？”他走过去，小孩却转了个方向，用后背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