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夜（1 / 2）

十二

陈闻和我分手了。

早上上厕所的时候，我盯着自己软塌的几把看了半天。这副衰样，不可能用过那么好的陈闻。做梦还挺敢为自己安排。

他说我从路边沟里把他捡出来。

我这些年走南闯北，给好几个老板当小弟儿，虽然没钱，但也没从沟里捡过什么东西。再说，什么沟里能有这么个仙女一样的人，还轮到我去捡？

冲完水去洗脸。凉水进鼻子里，醒了不少。我从梅梅那挤了点洗面奶，涂在胡茬上，对着镜子正要刮的时候，看见陈闻冲我笑了一下。

他浑身通红，只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笑。

“陈闻！”我转身喊他。

“你喊谁？”英梅从屋里出来，似乎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吃药了吗？”

有血从我下巴上滴下来，洗面奶进伤口里也疼，我知道我现在不是在梦里。

我还是能看见陈闻。他站在英梅身后，对我笑。他身上的血已经滴不下来了，像暗红的铠甲一样贴在他身上。

“陈闻。”

她向自己身后看了看，似乎很怕，又像很生气：“你吃药了吗？”

“我要陈闻。”

“人明星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英梅更生气了：“我问你吃药了吗？”

十三

我都不知道她有那么大力气。她把我嘴掰开，把药和牛奶一起灌了进去。

我一直看着她。我从不知道我柔弱的妹妹会有这么凶狠和绝望的眼神。她手抖啊抖，卡住我下巴的地方却很准确，我如果不上手，根本合不上嘴。

“我吃下去了。”我把住她的手腕。

她似乎刚醒过来一样，又抱着我嚎啕大哭。

我猜，她和我梦里的陈闻，我只能选一个。

“你别哭了。”

她好像听错了，以为我鼓励她，哭得更大声。

“别哭了，我在家住一个多月，就要搬到丹尼尔那里去了。”

“为什么去他家？”她边抹眼泪边问。

“他说要监督我吃药。”

她看了看我，有点冷漠地说：“那你去吧。”

我不知道她这是让我去还是不让我去。

“住不下去就回来，我自己在家里也挺怕的。”

十四

今天复印店的泰迪好像和我一样，吃了什么不情愿吃的东西。它趴在门口向外望，盯着街对面正盖着的楼猛瞧。

我也蹲下去看。视线可能还是高了点，看不见它在看什么。但是还没等我趴下，它轻蔑地看我一眼，走了。

“它怎么了？”

“嗨呀，谁知道，”妹子说，“从捡到它那天起，就这模样。”

“捡？”

“后头工地。”妹子说，“烧的有皮没毛，花了我半个月工资才救回来。”

烧。

陈闻的样子，也像烧的。

是谁把我的陈闻，烧成那个样子？

“好了。”她将东西摞在我腿边。

如果我的陈闻真的死了，我还应该为这两百块钱四处奔波么？

我应该清醒一点。陈闻好着呢，一年能赚大几千万。我妹妹才真的有点不太好。

“谢谢。”

我要出了门，那泰迪又回来了。它站在门口看我，眼神警惕，好像我能偷它碗一样。

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