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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谷春握着方向盘等红灯,两边的树因为风的原因,树叶和枝头坠着的花摇摇欲坠,掉了一地。之前还好好的天,这会儿莫名地阴沉了下来。
他摸了摸耳朵,刚刚吕局的怒吼还在耳边,连带着刚刚的摔门声,把自己耳朵砸得生疼。他叹了口气,红灯一过,车就跟着出去了。如果不是怕吕局半路上堵人,他都想直接开警灯。
他不知道周锐的追查是为什么,但是他现在还有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
“小顾已经被你杀掉了。”
“我没想到你还活着。”
“想不到你已经那么大了。”
“小顾到底在哪里。”
“我一个都不会给你们留下。”
“你知道,小顾教了我不少。”
“你以为小顾还会愿意再见你?”
……
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曾经隔着数层梦魇细细触摸,而目下也不同昔日了。伊谷春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帮周锐还是帮自己。
吕局说的话他还能慢慢想起来,字字句句的:“周锐的情况和身份都有些特殊。他能那么多次调岗,甚至当时辅警考编制其实都是受到照顾的。”
“这一切,其实都写在里面了。你也知道,很多事情当年不关注,因为上头的人也不一样。现在开始关注了,周锐既然是当局者,那么我们如果可以把这个事情彻底放血清创,就趁早解决。”
想把一段陈年伤口挖开,清创再缝合,这里面除了当时的创口,还有腐皮烂肉,牵扯一下都是伤筋动骨活受罪的。
周锐在里面是什么角色?
往看守所的路上,莫名下起了雨,本还只是零星几点,连雨刷都不用打开。可后来越下越大,有了瓢泼大雨之势。伊谷春冒雨从停车场跑到了看守所门口。头发被雨打湿,他用手全薅到脑后,眯着眼看向那个守卫。
“我来接个人。”伊谷春站在门口门口的立伞下,耳边都是雨声。
其实伊谷春是看守所的老熟人,他送进来不少,送进来后对于一些一时失足或心有牵挂的迷糊蛋多少有些照顾,隔一阵就托当地街道往人父母或伴侣家送些东西。上回一个跟着兄弟着了道的,女儿上小学户口有问题也是伊谷春帮忙的。
守卫低着头,他穿着雨衣,雨衣的帽子帽檐也是硬的,雨水顺着帽檐滴落,“伊队长,这回不好办。”
伊谷春早有预料,叹了口气,二话不说就硬闯。那守卫一直知道他好说话,为人客气仗义,平时也没少收他递来的烟,这一下是真的没防备,就让他冲了进去。
不过相对于别人,伊谷春做事总是留了力,他没有直接冲进去把周锐抓过来一把带走,只在平时给那些这里头开会或组织什么活动的大礼堂门口躲雨。
他抬头,看到平滑高耸的围墙,上面缠着电网,稍微再一抬头就是沉甸甸的云层。伊谷春想抽烟,把手插在口袋里,身子重重往后一靠。他看到守卫朝着讯问室那边过去,一垂眼,遮掩了大部分的歉意。
雨声掩盖了一切。
狂风平地起,不会有好事。至少伊谷春从警那么多年,没碰上好事。雨水被狂风吹离了原本的轨迹四散在空中,变成肉眼可见的乱舞。
周锐就是在这样的混乱里撑着伞出来的。他咬着烟,没点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朝礼堂这来。风雨模糊了他的身影。伊谷春瞧着,总觉得他跟个无家可归的大男孩一样。
伊谷春有种想上去拥抱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