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1 / 1）

上来的都是这里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引得人食指大动。伙计一边上菜，一边简单地向众人介绍。他说的简单，但是十分生动。衡天派一行人尽可能咽口水咽得小心些，免得被人当成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伙计上完了菜，退到燕连声身边，弓着腰小声问道：“燕大爷，今儿难得您光临小店，要不我叫人上来唱个小曲吧。”他怕其他人误会，又特意强调，“就是些山歌小调，可能入不了各位公子小姐的法眼。但是听个新鲜，也有点滋味。”

燕连声知道谅这伙计也不敢给他们一行人推荐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只是他们吃吃东西就够放肆的了，再专门叫个人上来唱曲儿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因此他摇了摇头，“不了，就这样吧。”

伙计犹豫了一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点为难。但是最终还是一咬牙又多说了一句。“燕大爷，今儿是小菱花呢。”

小灵花？什么灵花？

燕连声本能以为是什么仙药，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伙计说的是“小菱花”。

一桌子的年轻人顿时支起了耳朵，这听起来就知道有段故事。听曲儿不重要，但是好戏可是必须看的。

燕连声记得这小菱花。这是在这店里常驻的一个小歌女。她有点跛脚，据说是孤身一人，就靠着唱曲儿养活自己。因为身世太可怜，所以店里的人都很同情她。平时她在这里唱曲儿，店里只要很少的抽成。

大概是去年的时候，燕连声回来的路上到这家店打牙祭。非常巧合地碰到了一群闲得无聊，拿小菱花取乐的地痞流氓们。

说实话，小菱花不过中人之姿，长得干干瘪瘪，实在算不得漂亮。只是这帮流氓没有事情做，便故意欺负她。一会儿让她拖着跛脚跳舞，一会儿又非逼着小姑娘唱些淫词浪曲。周围的人大多敢怒而不敢言。小姑娘瑟瑟缩缩地被围在中间，眼眶里含了一包眼泪，硬是憋着不敢掉出来。

几个地痞流氓，对燕连声来说自然什么也算不上。他出手替小菱花解了围，还故意把身上的碎银都留给她，说是算是预付了下次听她唱曲儿的钱——他希望这样能够震慑那些混蛋，让他们暂时不敢来找小菱花的麻烦。

燕连声心思转得快，他一想起这事，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差不多也一年多没来了，大家肯定都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小菱花的事。估计小姑娘处境可能不是太好。甚至也许会有人因为自己当初的出手相助，而误以为自己只要出钱出力，庇护一下这个可怜的孤女，就可以得到些什么不该得到的。

他瞥了伙计一眼，对方脸上有明显的哀求之色。想来也是可怜小菱花，才冒着得罪客人的风险多提了两句。这世道，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燕连声叹口气，无视了身后的各色神情，“那就叫她进来吧。”伙计闻言喜出望外，忙不迭地退出包间去叫人了。

燕连声这才转头面对一脸饶有兴味的师弟师妹们：“等一会和你们解释。小姑娘挺不容易的，你们都庄重些，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吓到了人家。”

师弟师妹们虽然在修士中还是年轻的小崽子，但是毕竟最小的也将近百岁了。要是个凡人此刻都快入土了，自然不至于那么不懂事，都纷纷点头应是。

段眠风稳如泰山地坐着，对道侣的这段“风流韵事”一点也不好奇。燕连声这人心和腰一样软，同情心泛滥，干出什么他都不稀奇。

敲门声响起，伙计招呼道：“诸位公子小姐，小菱花我给带到了。”

而就在众人都翘首盼着这小菱花推门进来的一刹那，段眠风感到身边的人在桌下轻轻地握住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