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寂寞（2 / 2）

夏卿连忙站起来帮他拍背，还顺手抹去了他眼角的泪珠。

叶子眩缓过劲来，有些尴尬地推开夏卿的手。夏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仍然带着温和的笑，给他递餐巾纸。

叶子眩接过餐巾纸，嘴张开又合上，最后什么都没说。

“嗯？你想说什么？”

叶子眩生硬地扯了扯嘴角，他没想到夏卿眼这么尖，只能答道：“我是想问，你被直男拒绝过么？额……只是你刚刚那么说，我就突然想到了。咱俩也不熟，我可能太冒昧，你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那我说了，咱们是不是就算变熟了？”

“……”

叶子眩正欲反驳，夏卿却已经进入回忆模式，开始讲自己的中学时代了。

夏卿初中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男生。那时候，他天不怕地不怕，思维也很简单，想什么就要说什么。于是，他稀里糊涂就跟自己喜欢的男生表白了。结果当然是惨遭拒绝，但更惨的是，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

那个男生到处跟别人说自己被夏卿表白的事情，言语中充斥着受害者情绪。很快，夏卿就被全校孤立了。更是有好事者，把这件事传进了班主任的耳朵里，班主任自然要找夏卿的爸妈谈话，于是他被迫在爸妈面前出柜了。高中的时候，夏卿的父母把他送到外地去读书，也就是萧雅琪所在的高中。

叶子眩听得一愣一愣的，夏卿讲得很快，只讲了个大概，但叶子眩还是从这短短的一段话中，听出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感。

“你爸妈……知道了以后，怎么说？”

夏卿笑了笑，说：“那还能怎么办？看过心理医生，关过禁闭，写过检讨，还吃过药，最后我说快中考了，我要考重点高中，开始拼命学习，算是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后来把我送走读书了。高中谈了一个女朋友，班主任给我爸妈告状，我爸妈高兴坏了，觉得看病的钱没白花。”

“……”

叶子眩说不出话来，正绞尽脑汁想要安慰一下，夏卿却朝他那边倾身过去，轻声说：“自从那次跟女人恋爱，我越发确认了自己是个gay。”

叶子眩笑了起来，接着叹了口气。

夏卿何等精明，见他叹气，立马追问道：“怎么？你也被直男拒绝过？”

“嗯，高中的时候……一个叫唐子懿的男生，我不小心说漏嘴的，他听了以后夺门而逃，后来一刀两断了，再没联系过。”

叶子眩低声说着从没给别人讲过的过去，心里想，这么一来，好像确实和夏卿变熟了。

夏卿直起身子，伸手摸了摸叶子眩的头，说：“会有人来爱你的。”

叶子眩万万没想到夏卿会这么安慰自己。这句安慰太美好了，美好到他忘了阻止夏卿的动作。

吃完烧烤已经很晚了，夏卿和叶子眩在榕树下散步，走到岔路口时，夏卿伸手一指，说：“我住这边，你呢？”

夏卿比叶子眩高出了一个头，叶子眩抬头望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发现这眼睛仰视也是一样好看，好看的眼睛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他又扫过夏卿伸在空中的手指，觉得这人手也挺好看。

“你手挺好看的，眼睛也好看”，叶子眩答非所问。

“这是你答应跟我一起吃烧烤的原因么？”

叶子眩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夏卿直接当他默认，说：“那我可得买瓶护手霜，把这双手保养好，眼睛也要多滴眼药水，保证每天水灵灵。”夏卿边说，边用肩膀蹭了叶子眩一下。

叶子眩愣了，他突然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差点就被夏卿的暧昧态度裹挟。今晚，夏卿都说什么了？在夜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两情相悦未免自讨苦吃，不猖狂是因为深知现实的可怕……

脑海中琢磨着夏卿今晚的所有言语，叶子眩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怀疑。这个怀疑越来越清晰，在胸膛中掀起汹涌波涛，迫切地想得到证实。

于是，叶子眩说道：“我想问一下，你是想和我谈恋爱呢，还是单纯上床？”

这次轮到夏卿愣了，他没想到叶子眩是一语惊人类型的，真的有趣极了。他做出一副思考状，最后笑着答道：“你说了算。”

那双下垂眼在月光下稍稍眯起，泛着盈盈波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