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旧梦凉（二）（2 / 2）

“我会的，不要忘记我啊——”

年少的他们天真地以为，发过誓就是一生了。

五.

余棠从没有忘记过那个下午，也许是机缘巧合，她凭借着那支由周浮生命名的孔雀舞一鸣惊人，获得了歌舞院老师的赏识。

在老师问她有没有意向去北平参加汇报演出时，她答应地毫不犹豫。老师有些疑惑，这么小的姑娘只身去那么远的城市不要紧吗？便好心问到：“家中没有什么长辈需要交代的吗？”

“我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去北平。”她的眼中似乎亮起了光。

是了，遇到那个少年之后，本来就一无所有的她，周浮生就成了她的全部了。

汇报演出。

周浮生坐在嘉宾席的第一排，他本是不愿意来的，可听闻今日的重头戏是孔雀舞，他就像试试运气。

余棠，会是你吗？我念了三年却再也没有见面的你？

乐声响起，一位女子缓缓走至舞台中央开始起舞，她今日仍旧不施粉黛，那一颦一笑，身姿仪态，错不了。

水袖盈盈，裙摆曳曳，赢得满堂喝彩，掌声雷动。

“周浮生!”一下台，余棠便喊住他。两人紧紧相拥，无关风花雪月，为的只是重逢那一刻的喜悦。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父亲，可以让她住在我们家吗？”周浮生带着她半跪在父亲面前请求，他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

“一介舞女，怎么入得了大雅之堂……何况你是未来的接班人，这种年纪就沉迷女色，传出去不叫人落了闲话……”父亲有些不悦。

“将军，浮生也不小了，十五、六岁的人了，也可以为将来的夫人做打算了。”夫人摇着团扇，看似伸出援手，实则煽风点火，她巴不得这个小儿子失去父亲的宠爱，好成为周书拟的垫脚石。

“也罢，也罢，就由着你放肆一回。”将军失望地摇摇头。

“多谢父亲！”周浮生还浑然不觉刚才又发生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暗斗。

周夫人连夜安排好了余棠的一切，甚至破例让她和少爷们一起上私塾。周浮生趁着夜色送给了他早就亲手缝制好了的舞衣，青翠的颜色，像极了远处看不清楚的山林。

他们二人的关系愈加亲密，无话不谈。周书拟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都难受地紧。

一个已成年的男子，明明更清楚情爱的滋味，可他只是远远地看着，他觉得他们是那样般配，那样要好，为什么……要破坏掉他们的世界呢。

他反复这样劝告自己，却还是觉得不甘心。

他总想，为什么不是他早些遇见她？他以为，他的爱是小心翼翼，是不打扰，是微风吹过湖面的涟漪，可他从不敢面对自己骨子里的那份软弱和妥协。

“夫人，大少爷求见。”是夜，丫鬟呈上开水和茶叶，在夫人旁耳语。

“让他进来。”夫人好看的凤眼微眯，嫁给将军十余载仍风韵犹存。

“吱呀”一声门开了，周书拟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

他只是掩面而泣，却不再多说其他。

夫人柳眉微蹙似是不悦，肤如凝脂的纤手拿起茶壶，冷眼看着开水与茶叶混合后散发着热气。

红唇移至杯边吹了吹气，柔声曼：“大男人还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先坐下，有事慢慢说。”

周书拟应言而坐，连忙把眼泪擦干，“儿子无能…..让娘亲见笑了。可是，儿子…..儿子……”

“你怎么？”夫人猛地靠近，用手擒住他的下巴靠至眼前，身上不知哪国的香水味刺得周书拟想咳嗽。

“我喜欢余棠！”他支支吾吾了那么久，突然大声喊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