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1 / 1)
两人又一直这样行了十几日,一天晌午,马车终于在钟浅溪的心心念念下缓缓停下,这段时间在马车上待的他都快要长霉了,被乔慕搀扶着下车,仿佛重见天日一般。
他抬头看了看匾额,“青黛堂”,医馆大门的两边还有用金漆刻画的“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看了这名字,钟浅溪就觉得这医馆的主人不简单。“青黛”是一种中药材,主治是解毒,“医者仁心,解天下万毒,悬壶而济世”。
刚到医馆门口,便有小伙计过来搀扶,“道长这伤可是不轻,劳您先在大堂坐下,我请向穆大夫知会一声,您稍等片刻。”便掀了帘子进了里间。大堂的右侧是药方,来抓药的、取药的,一片繁忙的景象。没有片刻,小伙计便回来了。又带着笑把他们俩迎到里间去。
刚进了里间,钟浅溪就看到一个着黑衣的男子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些什么,他很英俊,看面相是个好亲近的,在这医馆天天与病患打交道,有着一张易与人亲近的脸,是个优势。
直到钟浅溪到了跟前,腿一软没有稳住身,“砰”地磕到了桌子,才引得他抬起了头,自然的笑了起来,让病患感到如沐春风,“咦,乔道长,你怎么来了,这位是?”这就是这位穆大夫的厉害了,一生医人,看过多少病人,他却能把每一位都记住,就连小伙计都不记得这位,他却是一眼认了出来。
“路上除邪祟受了伤。”还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的乔慕让钟浅溪很无奈。
“贫道道号抱一,在清水县除邪祟时受了伤,幸乔道友不弃,陪我来您这里医治。”然后拱了拱手,全然不见之前在马车上逗乔慕的那副轻浮样子。
“在下穆清风,我看道友伤的可不轻啊,我闻道长言语,是气有不足、气滞之象,观道长口唇紫绀,可见血行不畅,凝滞郁积于内,气滞致瘀: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若肝气郁结,疏泄不利,气机失畅,血液运行亦可因之阻塞。道长可是受了内伤,而且应是早前了?”
“穆大夫医术高超,贫道在此前确实受过内伤,只是未来得及养伤,便又添了新伤。”
“道长应该好好调养才是,抱一道长若是信得过我,劳烦把左手给我一下。”
脉门是修行者最重要的地方,一般修行者是很忌讳把脉门交予别人的,但钟浅溪却是毫不犹豫的把左手伸出来,放到穆清风面前。过了一会儿,穆清风撤下手,沉吟道,“这倒是有些难办,内伤是妖物所致,外伤是邪祟所致,兼以引魂留下的诅咒。道长在受了内伤后可会有气力不足,道法凝滞的现象?”
“有的,却不知为何,只是偶然会感到道法凝滞,可经脉却没有凝滞。”
“那便是了,道长其实中了毒,只是这毒发展得慢,中毒者在初期往往没有什么感觉,慢慢会有道法凝滞的现象,后来便开始蚕食灵力,中毒者道法散尽,全身溃烂而死,然而这毒也是极为少见,古书上把它叫做‘散灵’。”
“那敢问大夫,这毒可有解法?”
“‘散灵’这种毒,不可能会出现在药物体内,定是有人将其放入妖物体内,而这妖物中了‘散灵’以后,其血液、利爪、唾液都会沾有毒素,这边是一个巨大的‘毒物’了。而这解法却是十分复杂,别的药草倒是好说,只是这一味药,实是不好寻。”
“大夫直说便是,能找来是我的福,找不到也是我之命,钟某在世上已白活了这么多年,已是大造化。”
“道长年纪轻轻,却如此豁达通透,实在是个妙人。这药名叫‘万毒生’,生长在骸林,也就是万劫不复之地,只有有了这味药,才能解了你这毒。”
“骸林”是修道者都闻之却步的地方,那里有成千上万种毒物和妖兽,早年间,有许多轻狂的修道者扬言要踏平此地,结果却成了累累骸骨,自此以后,“骸林”的恶名是越叫越响,可前往的修道者却是越来越少了。
“既如此,等我养好了伤,定是要去‘骸林’。”
“道长且等一等,这‘散灵’还有个厉害的地方,若是中毒者催动道法,毒素便愈发迅猛,所以在制出解药前,还请道长好生休息,尽量不使用道法。”
道法是修道者之根本,一般修道者使用法器的居多,又还有符箓和咒语。法器和符箓,前者需要修道者道法加持,后者需要修道者倾注自身道法画出,皆需要使用道法,只有咒语,不需要道法,只需考验修道者的功力与灵性,有的修道者,其他两样都很出色,唯有咒语是一窍不通。
对于钟浅溪来说,这个消息不能算是最坏,他符咒双修,还能用咒已是不易。见钟浅溪并没有一副心若死灰、要死要活的样子,反而仍微微笑着,好似刚刚听闻的不是生死之间的事情。穆清风心中叹服,对他更是高看几分。
既已如此,穆清风就给钟浅溪开了些条理内伤、医治外伤的药,两人谢过,就要出门,找家客栈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