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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严峻可能正在开会之类的，那事儿过去后他便淡了教学，转去了行政岗，这么些年，也算捞着了个副校长的职位，就是平时忙得厉害，严故有时住在家里也很少能见着他一面。

“喂，儿子啊？”那边严峻的声音压得挺低，仔细听还有些颤抖。

“老头子”，严故向来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看，这时心中正是憋屈的时候，语气里满满的恶意：“我人在医院呢，医生说血液有点问题，没准儿也没个几天了，你要不要考虑来看看？”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挂断的。

严故还没来得及说医院地址床位之类的事情，但他清楚，严峻自己有办法知道自己在哪里，毕竟这些年胡家和严家走得近，他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个中原因。

目的达到了，严故发现自己没想象中那么爽，反倒是愈发烦躁，排气口像是被人用一大团棉花堵上了，一肚子软绵绵的没理由的闷气，真想起来去找问题的根源却又发现一点也使不上劲儿。

成年以来，他就很少有这样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呆着了，他不喜欢一大堆人在一起闹得乱哄哄的感觉，但同时又讨厌落单；在极其厌恶自己不合群的同时，严故又时常对圈子里那些所谓的纨绔子弟嗤之以鼻。

所以他不断地交往男友，试图从每个个体身上寻找认同，但更要命的是即使他真的是用最精确的数据去度量、去挑选，那个人也很快会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模样。尽管起点再如何逼真，他也没勇气说服自己去相信那头陌生的终点线。

到后来严故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怜，豪掷千金去换一个身边有人的错觉，毕竟，他连想要一个替代品的念头都没有了。

反正不是沈成曦，他想，可为什么自己就连偷偷想他，都还是会觉得不配呢。

房门被人重重推开的时候，严故着实是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严峻这么快就到了，晚高峰也没堵住他，飞过来的吗？严故想象了一下严峻假正经的样子面无表情地飞在天上，顿时被自己逗笑，但还是死死憋住。

然而，等到两边侧门都被医生打开，穿着深色正装，领带被松开，垮垮绕在衬衫硬`挺的领口处的沈成曦跟在后头，推着担架床脚步稳重地走进病房。

严故一下子是真的笑不出太出来了，他紧紧盯着那床上躺着的，身下似乎还有血迹的年轻女人。

过了几秒，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问：“沈老师，真巧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