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学(1 / 1)
手握信纸,回忆纷至沓来,一时间如数条并行的河流往心间奔涌;每条河夹带的情绪,忧郁悲伤怅然欣喜皆汇于心湖,此起彼伏拍击着潜意识的彼岸,终于渗入感性的深处。
我的中学是初中直升高中。理论上说,历届学子都是六年在一处,加上班级少,到毕业整个年级都彼此熟知了,大家感情极好。学校建校才三四十年,校风开明,甚至在不影响学业的前提下,默认男女生谈恋爱,有时老师也会打趣知名的情侣。我想最初山溪对我的好感,不免有欣赏个性名校光环的因素。
我却也喜欢山溪的学校。建校百年,端庄正统的校风和民国老洋楼。虽然我们也有跑起来笃笃作响的木楼板老楼,但在建国前,本不是做校舍用的。
高一那时候,我最要好的哥们儿冷阳,和他的班花女友徐真,都是性格偏内向的文艺神人。两人应我的请求,几乎每天一早往我的课桌内,塞他们推荐的英国和北欧摇滚CD。放学后,我也常跟着冷阳一起,骑自行车逛唱片店,有时还淘打口碟玩。那时的青春不知在忧郁什么,只觉得胸口饱含的一腔情感都蓝蓝的,凉凉的,要用热烈的音乐来纾解。
我自然成绩不大好,也还到不了差。虽然物理常不及格,数学尤其几何很好,化学还参加竞赛。我还是颇有古人风度的语文老师的爱徒:老师监管校文学社,我当上编辑,喜欢上高一届的社长学姐。
与山溪见面的时候,正是我被学姐的若即若离弄的心乱如麻之际。社活动室的那些日子,夕阳反射在桌椅的漆面,精致聪慧的学姐教我的那些五子棋诀窍,她卷翘长睫下闪烁的灿然笑意,她与来访的学生会长当众的种种暧昧,最终都令天真的我心痛不已。我校的人很多都太擅长轻浮风流,我的心意,只是学姐拿来炫耀的战利品之一。
山溪也帅,和我的帅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初识的我眼中他尤为清新,至今,大概也是如此。山溪说,他算不上级草,能算得上班草。又说,不光同届女生,低他一两届的,也有一些喜欢他的。
“其实我走路经过汽车门窗时,都会照一照的。”山溪后来与我再见面时,有些腼腆地自曝。
“哈...没什么...其实我也会。”我对这种轻微的自恋不太以为然。人长得好看,欣赏下自己又怎样。
我自己的事,对山溪几乎毫无隐瞒。在他面前,我从未思考过要隐瞒什么,一开始,就抱着交心而去。
我问他:“你这么受欢迎,都没女朋友吗?”
“邻班有我喜欢的女生,貌似她也对我挺有好感。”山溪诚恳作答,又问:“你呢?”
费了一番力解释。暂时我心里没有别人,暗恋我的人也多半注意不到。
山溪笑我物理太差,而他年级第一。我问他,那你什么最差,他说体育。我说,我是体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