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阿丢还是在老宅子里过完了这个欢喜年,大爷告诉他那个让他有些嫉恨的奶娃娃叫沈廾其,引诱他去碰触去拥抱,等这个年过完,沈廾其已经开始黏黏腻腻地抱着他的小腿叫哥哥了,夜里也要小哥哥和他一块睡在父亲的大床上。沈修文带着他的小伴侣来给大爷拜晚年,顺便接走沈阿丢。走的那天沈廾其意外地难受,从早餐的时候就开始掉泪珠子,到最后是声嘶力竭地干嚎,一众人都奉承着说小少爷舍不得自己的干哥哥啦,说小少爷聪慧识人,说阿丢小沈温润敦厚。大爷的心思就着这件事情千回百转,终是生了贪念,将阿丢拐进屋里威逼利诱哄人留下
沈修文乐见其成,小管家也打着如意算盘,心里悄悄想着要把回去把庄园全种上葡萄来酿酒喝,两人一怂恿,沈阿丢就迷迷糊糊地再次久居老宅了,心里也是欢喜的,他想念他的大爷,也想念这样的日子。
但阿丢不知道自己的衰老是如此迅猛。在半夜里开始心悸。陪伴沈廾其力不从心。厌烦所有一切耗费精力的事情。怠于出门。他的苍老没有人知道,他也不会说。大爷最先发现不对,开始心慌,搂着沈阿丢掐指算,他们认识二十五年了,生死之事可以离他们很近了。
在医生的建议下大爷终于接他回别庄了。沈阿丢在快速地消亡,也在快速地使大爷衰老。别庄空置很多年,一切还是井井有条。沈伯每月过来一次,替大爷和阿丢去探望故人。多利已经病死了,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宠物医院需要确定是否结束它的性命。从别庄打来电话,大爷那时候正在医院等待一场新生。电话絮絮叨叨全被大爷掐断。消息转到沈伯那里。沈伯快六十了,自觉是一个作古了的人,有些事情在天地间赤裸裸呈现,但有些事情他也可以在老死前带到棺材里去。管家快速决定了多利的死亡,吩咐阿全料理了它的尸体。新旧对立,况乎生死。他在沈家待了六十年,一切都该让路了。
阿丢还是记得很多东西,包括他的羊,分不清是多利还是多芬。大爷慌忙让人去寻。沈伯颤颤巍巍地解释多利已经老死了,不敢叨扰大爷,就寻思着悄悄让它去吧。大爷一瞬间神色就开始变化。阿丢想不明白了,他也没有不高兴呀,也没有闹小脾气,他只是想找回自己的小羊羔,大爷是不能生阿丢的气呀。
阿丢断定自己是受了委屈,凶巴巴地一张脸开始吼,你不能生我的气,也不能生管家的气。大爷心里喊着小祖宗,看着小祖宗气呼呼地甩开自己的手,跑去央着管家去他的庄园带回自己的羊羔。
这是难得的好时候,又像是回光返照。大爷看着阿丢蹦跳,心都要死了,到宁愿他像是在老宅一样阴郁沉闷。到夜里的时候阿丢还是很精神,嚷嚷了半宿还是不睡觉,沈廾其被遗弃在老宅子里,他舍不得,折腾大爷半夜去把小孩带过来,也亏得是这份不舍,小崽子最近娇气得厉害,这边阿丢闹腾半宿,那边孩子哭了半宿,大爷又气又乐,好歹是血肉相关的联系,他要择个好时候,教沈廾其叫阿丢小爸爸,告诉阿丢他疼爱的一直是自己的骨血,不是随便哪个女儿生的野孩子。
照片墙还在那里,上面的时间一直没有停留,阿丢惊喜地发现其中的诡谲之处,看到了在异国农场的自己,有在图书馆裹着小毯子的自己,有在小阁楼里醉醺醺的自己,有穿着大褂子挤羊奶的自己,那么多自己,用小管家的话来说,这是值得喝完整个酒窖的酒来庆祝的事情,尽管这里没有酒窖,酒窖也没有酒,他还是觉得自己像是醉过了一遭,眼巴巴地找大爷讨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