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 / 2)
这句话基本上是脱口而出,屈赫也不太清楚自己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
好在岳成林似乎并没有当回事,只以为屈赫还在维持方才别扭的对话,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小红帽那样的故事?”
“我更喜欢安徒生童话。”屈赫说。
岳成林似乎终于受不了这样弱智的对话,伸手将自己撑了起来:“下周开始别老问我重复的问题了,我创新项目开始了,很忙。”
“我能报你的组吗?”屈赫问。
岳成林面无表情:“你用谁的名字报?屈赫还是许风然?一学期能开几次会?”
屈赫:“......”
屈赫完全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原来岳成林看起来睡得很沉的时刻精神竟然如此清醒。
不过他突然有些好奇:“你当初在医院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岳成林正准备回答,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屈赫瞥了一眼亮起的屏幕,来电人存了备注,但备注只是一道横杠。
“我接个电话,”岳成林的声音没什么波动,“水烧开了你自己倒吧。”
屈赫最终没有喝那一壶水。
这个电话持续了太长时间,屈赫再不走赶不上下一堂课。不过临走之前,他去厨房将水壶的电源关掉了。
岳成林的厨房比起客厅更为凄惨,基本上看不到什么食材,垃圾桶里放着几个外卖盒,每个盒里都隐约能看见不少剩饭。
这个人的生活真是凄凉到了极致。
在回宿舍的路上,屈赫一直回味着岳成林接电话之前的那个表情。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人脸上看到类似于烦躁或是不耐的情绪,尽管非常细微,但仍旧被他捕捉到了。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奇怪,但屈赫非常好奇岳成林暴跳如雷的模样。
暖气来之前的几天是最难熬的,尤其是对懒人来说,没有人想在这短暂的几天换毛毯装棉被,屈赫宿舍的四个男生每日缩在床上用一条空调被硬扛,最终以许风然为源头,四个人齐刷刷感冒了。
宿舍的抽纸,准确来说,是屈赫的抽纸以光速在见底,每日清晨拆开一包新的,到晚上熄灯时已经所剩无几了。
许风然放着自己的卷筒纸不用,次次都拿屈赫的,并大言不惭地概括自己的举动为“薅社会主义羊毛”。
李洪川每次过来窜门的时候,都会被一地的纸团惊得瞠目结舌,从此看他们的眼神都多了一种意味不明的怜悯。
但轻伤不下火线,感冒再烦人,寒风再刺骨,许风然还是要拖着屈赫去阳台抽烟。
屈赫双手缩在袖子里,左手露出两个指尖夹着烟头,右手裹成一团掌着手机,跟他妈妈通话。
“你感冒了吗?”母亲的声音很无奈,“你是不是没有装棉被?”
“装了。”屈赫张口就来。
“那你为什么还是感冒了?我明明把你养得身强力壮。”母亲不满。
“我身体好是我自食其力,”屈赫说,“可能是年龄上来了,不如以前了。”
母亲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这次钱就不打给你了吧,这么大岁数了,自力更生了。”
“我错了。”屈赫及时认错。
“不说别的了,”母亲恢复了正经,“你最近忙吗?你表妹要来家里住一个月,你最近多带她转转。”
“方佳佳?”屈赫蹙眉,“她来干嘛?”
“她艺考的学校就在你们那区,”母亲回答,“她应该这两天就到了。”
电话挂掉后,许风然一脸兴奋:“你妹要来啊?”
屈赫不置可否,用两根指头颤巍巍地抽了口烟,抬头望着天上孤零零的几颗星星,叹了口气:“这座城的扫把星又多了一颗。”
母亲口中的这两天其实就是明天。
屈赫第一眼没有认出方佳佳,她在如此凛冽的北风中,穿了一条破洞裤,化了淡妆,头发还算规矩,柔顺地搭在身后,身上披了一件带铆钉的夹克。
“你们家基因还是不错,祖上算是开了光,”许风然难得夸人,“当然,比我还是差点火候。”
方佳佳见到屈赫向来不打招呼,她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蔫蔫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这么困就在家睡会,”屈赫说,“赶着躺来我学校干嘛。”
“舅妈在家里翻箱倒柜地给我找秋裤呢,”方佳佳说,“我放完行李就溜了。”
“你去搞个大波浪,”屈赫打量了她一眼,“明天就可以跟许风然一起去参加以电音之名。”
方佳佳没听懂:“那是什么?”
“不重要,”许风然笑嘻嘻地拍了屈赫一掌,“想吃什么,我请你,你哥给钱。”
方佳佳选了一家日料,就在学校旁边。菜是她点的,三个人用餐,点了五个人的量,屈赫习以为常,没什么反应。
原本这家日料店就是以精致的装点出名,方佳佳点菜又注重扮相,上完菜后,桌子上五花八门,犹如冰河落玉,入眼胜画。
方佳佳掏出手机拍了起来,左右换了好几个角度。
“要我给您打个光吗?”许风然等得不耐烦。
“不用,”方佳佳头也没抬,“你把你手拿开,你粗糙的肌肤破坏了这份细腻美学。”
在快门声响了十几下之后,方佳佳终于心满意足。
她把相机切换成了前置,吩咐屈赫:“来,看镜头。”
屈赫心中诧异,但还是配合地看了眼镜头,嘴上埋怨道:“你拍我干嘛?”
“发微博,”方佳佳按了两下快门,“发给你前女友看,她视奸我微博快半年了。”
许风然来了兴致:“她看你微博干嘛,这是怎么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