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2）

大概是那个庙的问题。

屈赫觉得最近自己有些中邪，什么样的邪不太清楚，怎么中的也不得而知，但既然是中邪，就一定是那个庙的问题。

他如今已经不满足于只听岳成林讲课了，他开始尝试去了解有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事物。

金丝眼镜是什么款式的，针织衫是什么牌子的。

他在夜里鬼鬼祟祟地查了岳成林的生平，本校直博，论文发表，留校工作。屈赫甚至在知网上看了他的论文，内容无从理解，但仍旧仔仔细细地看完。

屈赫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太正经。

在岳成林换到第三件针织衫的时候，屈赫终于受不了自己单方面的探索，决定有一些实质性的接触。

利用学生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屈赫每节课后都拦着岳成林要答疑。

信息安全这门课上得比较浅显，岳成林讲得也很细致，基本上没有什么所谓的疑点。屈赫每次都找一些琐碎的问题，抑或是一些更深刻，远超于课堂知识的内容去找岳成林。

岳成林跟人沟通的语调和他课上的语调区别不大，平缓，细润，每句话都说得很详尽，但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几堂课下来，屈赫已经挑不出太新颖的问题，有时候说的话他自己都知道是重复的，岳成林肯定也清楚，但他没有像许风然作业纸上那个“同屈赫”一般戳穿，只是把当初讲过的解答又再次说了一遍。

不太行。

屈赫望着岳成林正讲述网页暴力破解的嘴，心里想。

这样不太行。他不想了解破解的事，他想了解岳成林的事。

于是，在初秋已经结束的一天，屈赫终于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机会。

学校的计算机专业正在申请国家重点，为了资料的丰富和完整，原本很多可以在教学系统提交的代码作业，都必须再上交一份纸质版。

岳成林不太喜欢布置太复杂的作业，但遇上程序相关的任务，很多学生在纸质版中都会提交大量的完成效果图，于是明明只是几十行代码的作业，每个学生上交的都是厚厚一叠纸。

课后学生都陆陆续续散光了，屈赫难得地没有上去答疑，只是静静待在原地，望着台上的岳成林。而后者正一动不动，思考如何将面前这堆积如山的A4纸运走。

“我帮你吧。”在岳成林思考了半分钟后，屈赫终于按捺不住开口。

岳成林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也没有跟他客套，只是解释道：“我要搬到家里，在北门附属区，会很远。”

那正好。屈赫想。

一路上他们也没有什么交谈，屈赫抱了接近三分之二的作业，慢腾腾地走在岳成林后面。路过主干道的时候回头打量他们俩的人不少，屈赫看着岳成林单薄的背影，很想说几句话，但发现岳成林连搬运剩下的部分都有些吃力。

岳成林的家布置得很简单，本身也是老式的房屋构造，没什么家具，一眼就能看完。屈赫把作业放到餐桌的时候，瞥到背后的储物柜上堆了好几盒药物，除了芬那露还有氯美扎酮。

氯美扎酮他吃过，治烦躁和失眠。

他还真的是重度失眠患者。

等把作业都堆好之后，岳成林终于放松了下来，开口道：“谢了，你要喝点——”

他停顿了一下，朝屋里望了望，继续说：“咖啡吗？水只能现烧。”

听到前半句的屈赫正要开口说好，硬生生憋了回来，改口说：“我还是要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