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慧极必伤（1 / 2）

随着顾小乱入初窥之境后，像是很多东西也随之觉醒了一般，比如“羞耻心”这玩意儿。

一反常态，顾小乱不仅再也不粘着奕添跑，反而躲得远远的。

也许，人生中总有那么几次，当你回首往昔时，恨不得回到当时那一刻，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实在想不明白，彼时的那个你为何如此幼稚却还乐在其中，实在惨不忍睹，实在无地自容。

而这便是顾风乱人生中第一次回首往昔，他实在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称为“夫君”的那个人。

年幼如他，懵懂如他，从这一天起，萌生了成长的翅膀。

梅花树下，再难寻那双形影不离的小人儿。

四年光阴如指尖流水刹那飞逝，彼时年满十三的奕添，终于在初窥之境满打满算也呆了三年整。

十岁入初窥，虽比不上顾风乱的天资卓绝，却也是人中翘楚。

自四年前，顾风乱屡次以闭关和修炼之由躲避奕添，短则半月长则半载，而奕添一年中待在梅花弄的日子累计算起来最长也不过三四个月。

这四年中，两人竟不曾碰面。

这四年来，奕添的身子骨仿佛解了禁锢般成长飞快，如今十三岁的奕添已是一副小少年模样。在修炼之余，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提笔丹青，奕添觉得丹青是风雅人士的爱好，而自己偏偏打心眼里就喜欢这玩意，自觉也是风雅无双的美少年。

这一天，奕添在庭院中的梅花树下作画，恰好遇上了出关的顾风乱，如今八岁之龄的顾风乱却已经入释然一年整了。

阔别多年，梅园再遇，一如曾经。

只见奕添桃花眼一挑，调笑道：“小乱，多年不见可还记得为夫否？”虽然不解对方因何躲避，刹那相见，却熟悉如初，仿若仍是多年来不曾别离的玩伴。

瞧见顾风乱眉尖蹙起，稚嫩的小脸蛋崩出一副假装正经的模样，使得奕添促狭心更浓：“定情之物我可是随身...”

顾风乱似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般，满脸通红，争辩道：“小时候不懂事，我早就忘了...”似乎觉得不够说服力，继续绷着小脸道：“那把破剑只是阿娘看你可怜才给你的！”

而奕添仿佛看不到听不到一般，提笔甚是熟练般在纸上描描画画，片刻后，展颜抬首，左瞧右瞧，似乎对方才笔下的画作很满意，双眼狡黠一闪点了点头，将之递到顾风乱跟前道：“我的得意之作，送你了，这可是我第一次送礼，你可要好好收着”。

顾风乱狐疑地看着一本正经的奕添，将信将疑往前探了探，不知对方有何意图，谨慎地盯着那副画，过了好一会才终于看出画上那花花绿绿的两团是雌雄难辨的两个人，小的那个揪着旁边少年的袖子不放，还仰着脑袋嘟着个嘴往对方脸上凑。

眼看对方脸色一变，红里透白，白里透红，强行忍着不快的样子，奕添闷笑，实在忍不住开口道：“怎么样？是不是把小乱你画得惟妙惟肖！”

霎时顾风乱的小脸再也绷不住了，红得像天边的红霞，气急败坏地把那“画”一丢，转头便走，不理身后的挽留之声，边走边丢下两个字：“绝交”。

奕添瞬间心情大好，心里乐开了花道：“小东西，看你还躲着我，哼！收拾不了你！”

回想起数月前，奕添也曾认认真真地画了幅以叶小苗为主角的仕女图，待送到叶小苗的跟前时，叶小苗也是差不多反应，撑着脸上的裂痕，苦口婆心规劝道：“丹青都是些纨绔的做派，不适合我们家光风霁月的奕添公子，以后千万别再动笔了...别动笔了啊！”

奕添的唯二爱好不受重视，颇为不快，稍微一想便一本正经辩解道：“自古画皮容易画骨难，可我画的就是“骨”，是□□，叶姨瞧不出来吗？”

叶小苗确实看不出来，她费了好大功夫才从那藕色云裳中辨认出画中人是自己。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逃命似的匆忙离开了…

而此时此刻，愤而离去的顾风乱才走了几步，发觉身体似乎越发的沉重，顾不上心头的烦闷，只知四周的虫鸣鸟叫渐渐远去，眼前的路也紧跟着左摇右摆逐渐模糊，索性往后一倒不省人事.....

自古以来慧极必伤，顾风乱纵然天资过人，然在七岁入释然之境后，尚且年幼的躯体再已无法承受其日益强大的神识，三魂七魄日复一日冲撞着肉体，如蚁噬骨，这一年来他靠着那份执拗和意志硬是强忍了下来，竟不曾被人察觉。

再者，想来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同这位梅花弄的天才、未来的希望过不去，刻意去激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