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2）

云煜一边解释一遍不甘示弱将柳条上的水尽数甩了出去。

客栈门口，白澄看着镜面上的一切应声捏碎了反灵境。

两人正玩闹的时候河水忽然暴涨了五米，巨大的水幕挡在眼前像是一个小型瀑布。回头，是面色阴沉的白澄。

白澄踮脚掠来，落在那面具人身前，问，为什么又是你？

那魔平平静静地看着他，说，心狠者胜，你教的。

白澄挑起嘴角笑了一下，说，再有下次，我就取你的命。他回身牵住云煜，冷声说，走！

话音落地，捆仙索就缠绕着将云煜捆了个严严实实。

凌路跟在后面出于同情对着那面具人说，招惹谁不好你招惹天界上神？得罪谁不好你得罪妖界之主？当然也不是说妖界之主就真的不能得罪，但那是个疯子，脑子不是很正常，希望你不要和他一起疯，不然后果就会很严重。

等到别人都走了烁媚才姗姗来迟，面具人看到她的一瞬间抬手挡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消失不见。

客栈里，云煜被捆得严严实实放在榻边，隔着一个桌子白澄坐在他对面。

身上的捆仙索越挣扎越紧，云煜的胳膊上现出一条条红痕来。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最终，是白澄先开口说，一碗孟婆汤你就把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干净净从此以后不爱我不识我光明正大地转身去找别人。只有我自己，记着你说过的话一岁又一岁得往过捱。

云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要我死还是要我留通通只在你一念之间，凭什么？

白澄抬手将捆仙索收回怀中，然后坐到榻边忽然欺身上前靠近他。

“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若是被推开，他就再抱过去，不过是他粉身碎骨或者云煜不敢再推。

那天凌路早早就睡了，而隔壁彻夜灯火不熄。

早上，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云煜才被允许睡着。白澄抬手，轻轻擦去他额头上的汗，倾身在他耳边说，等我回来。

东方太阳正在升起，冷风吹在脸上让人有片刻清醒。白澄拢了拢衣服，然后忽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去将手上那枚感应石放在云煜枕边。他在刀尖上游走了很多年，这是第一次体会到深刻的茫然和忐忑。或许这次，他真的无法成功，但他不得不去。

古籍上说，魔气是世间最难毁灭之物，因为无形，所以不灭。魔是六界中唯一不受冥界管理之生物，功法记忆能从诞生之日一直跟到形散。

白澄还能记住的以前的事情不多了，再晚就真的陷入了那个想起与忘记的死循环。除了放手一搏他别无选择。

空空荡荡的梵殿里，荆棘缠绕着生出来的主座上，烁光拄着长剑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说，你来啦，我们还是盟友吗？或者说，是仇人？

“对，是仇人。从你将他重伤打入洛水的时候，你我就该誓死不休。”

“我以为只有神仙认不清自己，没想到你们妖也是这么有意思，自己一个人来寻仇啊？”

“我今天来，是来求一卷以妖身化魔的功法。”

烁光挑了一下眉，然后忽然笑了起来：“白澄，从你带他进冥界祭坛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来，因为记忆错位了，你别无选择。”

“提条件吧。”

烁光从高位上下来，缓步走到白澄身前，眸光含笑，说，简单，我只要求你用此身作为魔气的供体并在身死之后将妖丹送入骷鼎世世代代滋养魔的后代。

白澄眉头皱在一起，很久，微微点了点头。烁光抬手将魔气从他眉心输入体内，半晌，轻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吗？因为他说他作为天界的一员与魔族势不两立。梵殿下死去活来并不好受，但只要能看到你们两个互相残杀我就甘之如饴。

白澄笑了一下忽然上前将指尖的利刃指向他，烁光踮脚往后退。原本钉在地上的长剑嗡嗡震了两下然后挣脱束缚将近在咫尺的利刃挡开。

白澄停住，转身，在身后留下一句，不牢魔尊费心。

一只脚刚刚迈出大门，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你见过他涅槃吗？见过他全盛时期金羽靓尾的状态吗？见过他年少时候毫无保留的笑容吗？我见过。

白澄脚步顿了一下，到底没有回头。

他身后的烁光将长剑收起来，一步一步走回高位上，他说，本尊是个爱憎分明的，既然无人爱我，我便也只能恨了。

那时候客栈里的云煜刚刚被饿醒，揉着额角喃喃说，男色误人啊。

其实他早就不恨了，千伤万苦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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