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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山贼”拿着各自武器,朝陌免冲去。
陌免跃起,稍一旋长柄刀,刀刃与那些兵器交接,却没擦出半点火花。半晌后,他落于地上,却又如未动般沉静。
“承让。”陌免说。
“动而似静,以不变制万变,年纪轻轻就这般深沉,是可造之才,配得上我们头子!”一个山贼说道。
陌免听了这般嘲弄,却也不生气,慢悠悠地道:“你们这么热切地给头子找男人,也不问他乐不乐意。若是他就讨厌这个,那岂非大事不妙?”
“你怎知我不乐意?”一旁观战的鹤承期却笑了,笑得如同叶片上剔透的晨露,“说不定我寂寞了太久,早已等不及你这样的男子。”
陌免淡然地点了点头。
由于他那特殊的气质,这般反应,让人感觉到的并非“赞同”或“嗤之以鼻”,而是一种空、一种令人舒适的理解和融合。
“哎呀,既然头子都这么讲了——”
“——溜须拍马的大好机会!”
“快点拿下他,五花大绑送给头子!”
非典型山贼们又开始讲起自我讽刺般的言语。不久,他们齐齐向陌免冲去。
陌免见状,似是安静如常,其实却已做好接招准备。那一双深黑的眼,像极了潜藏在深草之间的野兽。
此时,一道弧线自众山贼身前划过。
原来,鹤承期子刀飞出,刀刃已陷入对面硬岩。子刀柄所连细线,拦在山贼们与陌免之间,线的另一端,接于母刀锋上。子母双刀,因不可知的力量而连接得牢固无比。
“可以了,放他离开吧。”鹤承期说道。
“可是头子——”众山贼一时讶异。
见状,陌免拱了拱手,说道:“后会有期。”
在山贼们应答之前,一身银灰的男子,已有如融雪般消失在洞口。
鹤承期向洞口凝望许久,却也未说话。
倒是山贼们着急了:“头子,这样可以吗?他一下子就看出了头子非是凡人,且他姓陌名免——听阿元讲,这可是万年前那位‘独泊刀’的真名!”
“恩,这也不矛盾啊。他如此厉害,配得上陌免此名。”鹤承期道。
“这……这样吗?”
“可是他发现了吾等秘密。若是回去乱讲……”
“无妨,他并非喜好传话之人。”鹤承期说。
“啊,头子好像很了解这个人?”
鹤承期并未回答,只是一笑。
这笑容带着几许暖意。且如今,他目光中也没了那般复杂之色。
陌免脚法极好,鹤承期与山匪交谈的短短一段时间,他已下了山去。
他在山口处停了半晌,望向那里立着的石碑。
石碑上面有三个大红字“兄弟山”,刻印粗糙、字体丑陋,却是十分清晰。事实上,本地人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将此处整理一番。
这山上有匪,没法引来太多游客,给当地人带来额外收入。但当地人,却仍将之当为特色。一个地方、一处山水,有点什么说法,总比平白无奇得好。
不过,为何新婚夫妇要拜“兄弟姊妹”呢?
关于这一点,这地方有各种各样的传说:比如,古时不被双方长辈接受的男女,得到兄弟姐妹们的帮助,有情人终成眷属,于是,后人便以此山纪念那些成人之美的兄弟姊妹;比如,这山上曾住着许多对幸福的夫夫、妻妻,因性别相同,身为伉俪的同时又情同手足,十分让人羡慕,于是,后人便拜山石,以求同样美满;比如,战乱时期父母加入了军队,孩童都是被哥哥姊姊拉扯长大的,那么成婚后,拜谢兄姊,自是该然。
至于这其中哪种是真的,陌免也不知道。
……
但鹤承期却知道,那几种说法都不是真的。
鹤承期在陌免离开一个时辰后,来到了同一个地方。跟陌免一样,他稍停了一下,头微微偏转,余光注视着那块石碑。
时已至黄昏,四下安静得很。鹤承期双指轻一搓刀柄,眼尾更添了些复杂色彩。思索半晌后,他迈开步子,沿着陌免的气息追寻而去。
他来到了兄弟镇。那是距离兄弟山不过四里地的小地方。
此处依山傍水、土壤肥沃,山上贼匪也从不来骚扰,故而颇为富足安逸。
鹤承期进入镇中时,天色已全然暗下来,但夜市尚还热闹。男男女女带着爱侣、家人,吃小吃、挑拣小物件、看街边江湖艺人杂耍……
鹤承期一处接一处地走过,虽是目不斜视,却引来旁人目光。
当然,镇中人也没把他当成歹人,或将他与山上贼匪联系在一起,只想着,这是哪来的俊才?长得还真好,气宇轩昂、步法极稳,可能是个高手,也可能很富贵……
一处卖画摊铺前,鹤承期忽然停下脚步。
这商贾不知自哪里弄来了几颗夜光仙石。仙石光线相交错,将那些山水人物画卷照得极亮。
鹤承期的目光,落到被照得最亮的那幅画上。
那幅画名为《独泊刀》,其中人物,也正是传说中那远古高手独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