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宿命（1 / 2）

宫阙巍峨雄伟，碧色的琉璃瓦在日光下映射着别样的光芒。莫沉晏穿了件红袍，从御书房里出来，正巧碰到二皇子萧平臻。他穿了件白色蟒纹衣袍，金色带钩腰带，温润如玉中透出皇室的尊贵。

“晚辈见过莫大人。”萧平臻温和地低头。

莫沉晏与他立在石阶下，隔了一丈远，微微颔首：“殿下有礼。”他面色平静，礼数周全，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朝廷有人曾说过，莫沉晏向来如此，怕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因而，也无人能从他的神情看出任何消息。

萧平臻得到消息，萧平昊的前东宫辅臣刘覃上了折子。虽说折子向来是内阁先行看过，重要的再递交皇帝批阅。但他知道，如果是莫沉晏，这份折子肯定能够到达建德帝的手中。

他笑道：“近来总是夜不能寐，时时担忧着父皇的病情。依大人看，父皇今日可是好些了？”

萧平臻的话问得微妙，所出现的时间也凑巧。

建德帝拖着沉重的身躯起来，只披了件单衣坐在御书房里，批阅这些日子的折子。莫沉晏今日才刚刚把刘覃的折子递上去，出来时便恰巧遇到萧平臻。

如今他虽是负手笑着，可毕竟年轻，急切了一些。

莫沉晏不露声色道：“陛下今日精神好多了，若是得殿下问候，必能尽早痊愈。微臣有政事在身，就不陪殿下了赫。”

他两手抚着衣袖，慢慢地留下一句话。

萧平臻眸光微动，随即含笑道：“那就是了，大人慢走。”

莫沉晏转了个弯，不紧不慢地穿过御花园，他微微侧头，一瞬间又想起那日建德帝立在此处。风吹花落，不远处贵妃正牵着四皇子萧平奕往这边走，忽然一阵风起，人影模糊了些，他换了条路，一路回到府中。

刚从轿子出来，松砚就迎上前来，低声道：“叶老过来了，就在后院等着主子。”这般及时，想必等了许久。

他“嗯”了一声，去房里换了身常服。

到了后院远远望见叶老立在绿蓬蓬的如张开的大伞的檀树下。莫沉晏靠近的时候，叶老负手微微仰着头，没有扭过来看他，而是叹息了一声：“树犹如此。”

“老师。”

他没有说后半句，莫沉晏却知道他的感叹。

叶元白转过身来，笑着叹息道：“如今要见你一面，可不容易。”他是在打趣，莫沉晏也放松了一些，笑了笑：“但若是老师来，必定扫榻相迎。”

两人略话了些家常，在树下的石桌上喝茶。

叶元白提到之前见到一个有趣的小姑娘：“就是那日你陪我去的宴会上。”莫沉晏记忆力向来好，立刻就想起了那段琴声，但并未插话。

叶元白继续说：“我望见她，就像看到了当年的玉致。她也是那么大……”只是自幼体弱，虽然与莫沉晏订了亲，却还是未过门就去世。

他虽遗憾，但却知命数如此。叶元白望着沉稳的弟子，用苍老的声音道：“你这些年向来行事笃定，老夫原不应再干涉。只是难道你真的要如此，孤家寡人下去？”他顿了顿，又说，“一辈子太短，也太长，一个人终归是寂寞的。”

尤其是他，似乎生来是个独身的宿命，一应亲人均无，他做主给定下的亲事，偏偏自己孙女无福。

莫沉晏用茶盖轻叩茶盏边缘，缓缓道：“老师言重，是学生无福。”他年轻时处于战乱，那时候在意的是生死，在乎的是吃饱穿暖，能否见到明日的那一缕晨曦。后来是朝中尔虞我诈的沉浮，如今看到这些，新奇有之，意外有之，唯独心里没有波动。

就像叶玉致站在他面前，神情闪烁，隐藏在内心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几乎无所遁形。他什么都知道，但没有任何波动。

当时叶老神情无奈地立在他面前，告诉他：“玉致这孩子命苦，在老夫膝下偏又生成经不起风吹雨打的性子。她父母去得早，我不求多少，你只要能护她一世平安就是了。”

叶老于他恩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