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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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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真惨,alpha不敢碰omega,生怕被告猥亵。alpha和beta都惨,beta还能说自己是性冷淡,alpha就要被扣上发情种和变态的帽子,简直是性别歧视,而那些维权分子会说我们‘活该’。”

在阿尚带领omega和beta反抗alpha权力的时候,一个alpha对他说,社会歧视alpha。一个阶级的权益自然而然会与自由保障挂钩,看似自由却越发不自由,但是他们具有更多选择权,这恰恰是一种自由。

木邬说:“但是如果一个omega被人性骚扰还乐在其中,只会被人说是骚'货,而一个beta……或许大家觉得beta没有性需求。”

在这种性别歧视中,处于弱势的一方缺乏选择的权利。

“我也觉得很神奇,但是事实就是omega引起了alpha的发情,如果omega不发情,alpha又怎么会发情,这么一看alpha才是处于被动地位的。”

“那beta呢?你又忘了beta,我们总是忘记beta。”

“alpha和omega的争论,关beta什么事,beta就是黄鳝,雌雄同体,怎么都不吃亏。”

木邬被这低劣的“抖机智”逗乐了,他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越咳越凶,最后咳出血来了。胡椒哥见他这样,连忙带他去诊所。

显而易见,木邬的病情恶化了,还在继续恶化,但他没有资本治愈顽疾,只能接受现实。医生看见木邬,要单独和他谈谈。胡椒哥在外面,什么也不知道。而医生在里面,对木邬说,时间不多了,其实可以保守治疗……

木邬微笑着回应医生:“谢谢你,但我没有钱。”

医生问:“你买过医疗保险吗?”

木邬说:“没有。”他不想说,他连户籍资料都不知道在哪儿,他的父母消失了,他和亲弟弟分开了,他是一个了无牵挂可以随时消失的社会边缘人。

医生还想说什么,说到最后只能无话可说。在此期间,木邬一直很安静、很乖巧,他向来温顺,不惹麻烦。

从诊所拿了药,胡椒哥陪木邬回去,但木邬非说要在外面一个人走走。婉拒胡椒哥的好意陪伴之后,木邬一个人走到了附近小区的门口。

路灯寂寞,昏黄的光落在半干涸半潮湿的水池上,照着绿藻脏水里一只漂浮的蜻蜓尸体。死亡能缓解他人的生存压力,然而个体的消失只是杯水车薪。人的本性是欲求不满的,理想可以实现,欲望却永远不会被满足。他望着盛满绿藻的浑浊死水,有幼虫在水面点出圈圈涟漪。生命,荡漾着污秽,在衰竭的世界孜孜不倦地生长、挣扎。

他坐在座椅上,一只指头拎着装药的塑料袋,审视被塑料袋勒出的肉的形状,他被冷风灌醉,暂时性丧失痛觉神经,他只能麻木地看着塑料袋和药品在他孤零的指头上——摇摇欲坠。刹那之间,他的脑子灵光乍现,他看见压抑的自我残影,那像一个幽灵徘徊在无比漫长的夜里。

他垂着头,不断回想黎高扬的模样,他颤抖着,在冷风中自言自语:“我的血和泪不再是为了你……我想通了……我想我的……我的一切不幸和痴意都是为了……‘自我’的僵尸。”

不想死,他眷恋人间。他爱慕这个残酷冷漠的世界,为无数“自找的”痛苦潸然泪下,因为他被黎高扬救活了,又被阿尚唤醒了。可现在,“宿命”要剥夺他的生命。

只有在无人知晓的黑暗角落,他才能如此清晰地看见自己的生存欲望。他一直用“我活该”和“我没用”来掩饰那死而不僵的诉求:想要幸福,想要活下去,想要体验这个花花世界,想要和喜欢的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想要吃遍世界上好吃的东西。

但是活着,不得不接受生活的宿命。他不能抵御病魔的侵袭,那是他因愚昧而种下的苦果,那将他透支的身体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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