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珠小珠落玉盘(1 / 2)
“所以我就没有再联系他啦,翻篇了翻篇了。”把这件事告诉了赵野墨,算是一座小型的里程碑,自己觉得没那么丢脸了,也多了一个人可以监督自己不要回头,江颜心里一阵轻松,把包包的拉链拉开又合上。
“我看你早就翻篇了啊,今天在路上把人家刚毕业的小孩钓得团团转。”赵野墨知道他心中动摇,不想多说,就换了话题。
江颜换上一副烦恼面孔:“是挺好,身体格外好,但小朋友一般都比较黏人啊,我没想清楚呢。”
“谈恋爱不天天黏着,那还谈什么劲儿啊。”
“天天?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时间天天和他联系,我的教练也只能每周见我一次。”江颜笑的有点无奈,“除了我的同事和客户,你就是见我次数最多的朋友了,你回忆一下,这个季度我们见过几次?联系过几次?”
江颜也想谈恋爱,但恋爱并不是这个阶段的必需品,优先级甚至远比不上规律的性生活,他的工作才是他的立身之本,国内现在这个环境,谈了又能怎么样呢?哪怕去国外假模假式的领个证,又能有多少说服力?他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本质上和赵野墨一样,离了在京的这些社会关系网络,收入和个人生活质量都要大打折扣。
毕业之初他也有过移民的想法,去申请国外的博士,然后想办法留在那里。但那时他并没有男朋友,家里也并不支持,他没法为了一个还不存在的伴侣,一无所有地去承受客居海外的心理落差,去适应自己并不熟悉的文化环境。
“所以你就要高傻帅吗?什么都得听你的,按你的节奏来?”
“对啊,反正找了也不一定有时间谈,那就宁缺毋滥,坚决不能降低标准。”江颜不想说,他想找一个心思简单一点的伴侣,也是因为害怕,若是一个像杨岑能与自己旗鼓相当、甚至愿意保护自己的人,同样是有能力伤害自己的,他无法信任以恋爱为目的认识的男性,所以宁愿去选择一个可以满足自己控制欲的伴侣,这样的恋情当然是有问题的,但一个人害怕被伤害,害怕痛苦,又有什么错呢?
这些话是没必要跟赵野墨讲的,他从来不跟他说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徒增烦恼。
两个人站起身来准备在阳光厅内逛一逛,一边慢慢地走,一边看地上插着的小塑料牌,上面印着植物的名字和简介。江颜看了一眼手机,想起来了一件有趣事情:“昨天我们公司办行业年会,你们公司来的是谁我没找到,但找到了一个熟人。”
“谁?”
“陈暮,她好像回北京了。”
“你跟她打招呼了?”
“没有。她忙得很,看到她两次,都贴着大佬聊天呢。”江颜耸耸肩,有点不以为然。
“那回就回呗,我又不是大佬,她也不会来贴我了。”
“那可不一定,昨天我能碰到她,说不定哪天你就也能碰到她。”江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条值得一说的信息,“她比上次我们见的时候,瘦了不少。”
瘦与胖,都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他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陈暮的体重变化,还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就算瘦了,人还是那个人,人变起来,哪有那么快。”
赵野墨今天一直不太振奋,一提陈暮似乎更让他消极,江颜就换了个人聊:“怎么不快,鸣夏当了一年编辑,这变化不挺大的吗,现在她讲的话我听着都费劲。”
赵野墨果然一乐:“她变个屁,你别被她临时学来的那些名词给蒙蔽。啊,我打牌输给她也是偶然事件。她心里装不住事儿,这类人很难有什么大变化。”
“那你装得住事儿吗?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啊?”江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但赵野墨低头看手机,没看到。他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立定站好,认真地看着江颜的眉心说:“没有。有的话,你肯定早看出来了。”
我看出来了,你今天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你在等某个人的消息。江颜没说出口,他从不会把别人的隐瞒当面揭穿。何况赵野墨这样也不一定是刻意隐瞒,他不说,或许是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大家认识这么久,这一点信任还是有的。
他其实很想知道,赵野墨在等的是谁的消息,他见过他为业务为客户殚精竭虑的样子,但已经很久没有见他为了一个人牵肠挂肚。再想想,其实也没有必要问,大概就是白檀味道的那位女士。
他们绕着阳光厅又走了一阵就各自回了房间,江颜在晚饭前需要再睡一觉,而赵野墨准备出门踩踩雪。酒店门前广场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露出了黑色的路面,他没走正路,只挑路边没被碰过的雪面去踩,松软的雪被踩实的瞬间,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一步一步脚印地走到了雪场附近。今天是元旦假期的第一天,雪场里人真多,黑的松白的雪,还有红蓝相间的缆车把雪场切割成几个大平面,平面上有一些正在或快或慢移动的不规则小块,都是人。
赵野墨给自己点了支烟,坐在一块大石上等手机收到伊陆的消息,大石块上的雪被他扫掉了,但屁股还是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