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景套房(1 / 2)
因为那家违规操作的医药公司,江颜这段时间在南京受足了苦。连续加班他是不怕的,反正人生地不熟,不工作也没别的事做。但自己客房的暖风已经坏掉了两天了,这让人晚上怎么睡觉。
这一次出差是医药公司负责差旅费,公司也希望早点完成结算跟他们划清界限,所以派出的是三位成员组成的一个项目小组,除了江颜之外,审计和法务另外各有一位同事。负责审计的姑娘是南京本地人,与她有关的工作大部分都已经在公司决定退出前完成,所以出差就变成了公费探亲,除了每天上午开会时出差,其他时间都理所当然地住在家里,医药公司因为不用读单她的差旅费,还额外给包了红包。
法务那边来的人,好巧不巧正是杨岑。周六一大早,他正陪着江颜在酒店大堂吵架。
前天晚上江颜房间的暖风坏了,只吹风没温度,他大清早被冻醒,感觉自己是睡在了北京初冬的大街上。吃早餐前他就先跟酒店报了修,白天跟客户开会时一直在流清鼻水。酒店又是道歉又是送水果,承诺他一定当天解决问题,昨晚睡前也确实有了暖风,可凌晨三点时出风机又出了新状况,不但暖风变凉,还夹杂了一些尘埃灰土。
江颜这一周每天都要工作12个小时以上,这个酒店能让他半夜感觉到沙尘暴,算是捅了马蜂窝,他才不管现在有没有人值班,登时就抱着杀人的心要去找酒店理论,结果刚在床尾摸到自己的衣服,就感觉不对劲:这衬衫上居然也是一层灰。
江颜穿上浴袍,坐电梯上了一层楼去砸杨岑房间的门。没有件能见人的衣服他是不能去跟酒店理论的,太没气势,自己也太累了,明早再说吧。
杨岑的门很容易砸开,是因为杨律师这会儿没睡,还坐在书桌边回邮件。
“我的房间里现在有一群隐形人正在施工,我没有办法在工地现场睡觉,今天借你这里睡一下,明天早上我去砸店。”江颜说完没有直接钻被子,而是先去浴室把自己从头到尾又都冲了一遍,洗完出来第一句话就开始批评杨岑的生活质量:“我们这一趟出差少说要两周,你都不带自己的洗发水和沐浴液吗?”
他的批评随心而来,并不是真的需要杨岑解释,他自己此刻也非常想随心而去,只大概讲了一下自己房间暖风出现问题,说完就睡下了。
江颜睡下之后,他却睡不着了。这段时间他去过江颜家几次,两个人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可自己没有一次被他邀请一起过夜。江颜刚才的话也没说清楚,是借自己的整个床,还是只借一部分床呢?
他大概是真的很累,灯都没关也睡得着,杨岑替他把床头灯关上,从他的浴袍里把房卡掏出来,准备江颜的房间里把手机充电器拿过来,拎起了浴袍他忽然想到:江颜是脱了浴袍才钻到被子里去的,那他这会...穿着什么呢?
他后背和脖子有点僵硬起来,扭头去看江颜,房里只有书桌上的一盏台灯是开着的,离江颜有点距离,他看不清他的脸。
江颜喜欢睡低枕头,整个人平平地摊开在床上,盖上厚被子之后让人很难辨认身形。杨岑记起他身上线条状的肌肉,他的腰线、大腿和略有一点厚度的胸肌,现在这些都被羽绒被和羽绒垫包覆了起来。江颜说自己是个壮壮的黑胖子的确没错,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拦腰抱起来——如果他不挣扎。
他现在就想把他从床上拎起来,让自己在复习一下关于江颜的触感,反正明天也不用去客户公司,自己现在算是彻底精神了。
他走了过去,凑近了看江颜的脸,薄薄的眼皮在没吹干的刘海下轻轻地抖,喔,江颜睡得真快,大概已经开始做梦了。他把他的刘海从眼前拨开,江颜眉间一皱;他轻轻地吹了吹他,他缩着脖子往远离自己的方向躲了一下。
杨岑舍不得了,他心有余力也有余,但舍不得吵醒江颜。
早上9点半,杨岑在沙发上被江颜推醒。江颜已经回了一趟施工现场,从行李箱里好好搭配了一套衣衫,此时踌躇满志,要杨岑陪同自己去服务台理论理论。
医药公司位处南京东南,离中心城区稍有一点距离,在附近的酒店挑了均价最贵的一家,请他们入住套房。江颜揪住了酒店的价格不放,口称他们“徒有高端定位,装修金玉其外,服务败絮其中”,酒店因为没有当天把暖风修好,被批评“连最基本的言出必行也做不到”,另外又第一时间没有提出给江颜补偿,又被说是“出了问题根本没有应急方案,可见安全方面处处都是隐患”。
江颜若是得了理,就没有饶人的道理,他今早还特地吹了头发,不管是理论还是实战,包括精神状态都在碾压酒店方目前负责人。这酒店位置不算优越,客人不多,偌大的前厅里就只有江颜振振有词,负责人赔礼道歉。杨岑一时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
江颜深谙谈判之道,不管酒店方怎么问,始终不肯主动替解决方法,最后负责人提出把他现在入住的套房升级成豪华观景套房,搬到酒店的最高一层去住,住到他本次离店为止。
“你们这地段,豪华套房一个月能有人住一次吗?让我住一下你们也没什么损失,这就是你们的解决方案了?”江颜心里对这个方案是认可的,所以虽然嘴上还说不行,语速已经降了一下,又瞟了杨岑一眼,示意他可以开始唱白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