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 / 2）
“所以烈山部在与青玉坛人合作？！”
姑冼顿了一下，终于回应了我：“我事务繁忙，不能与你久叙，还是莫要浪费时间在你已经知道答案的事上吧。”
“什么浪费时间！”我被她这幅神定气闲的模样激怒了，“与青玉坛狼狈为奸，你们这是在用玉横祸害百姓！”
“烈山部若是与雷严合作，你们怎有可能这么安稳地待在安陆？与雷严合作的人是太阴祭司骆丰，骆丰谋害下属，东窗事发，带着几名心腹流亡逃窜，我的人正在追捕他们；他弟弟骆江被我罚入禁锢之间，其余同党各有处置。我已向诸修仙门派传过文书，余下的事与我烈山部无关，照约定，我们不能插手。”姑冼语气冰冷地回答了我的质询。
“如此，你可满意了？可愿告知我还家的现状？”
“你！”早说不就行了！虽然我很生气，然而她这话我无从挑刺，只好压下怒意听从她的话转移话题，“好，还家……先前我请一位懂行的人看过还家，那人说只要我注入足够灵力便可解封。然而我试过多次，不论注入多少灵力，还家从无任何吸收之意，而是全部发挥出来。所以我告诉你——到现在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可以考虑另谋高人！”
“只是注入灵力？”姑冼道，“这是在琴川时乐习偃告诉你的方法吧？乐眺怎么说？”
我把那句话还了回去：“既然你那么神通广大，就不要浪费时间在你已经知道答案的事情上。”
“……我没有刻意派人跟踪你，只是偏巧你这一路经过的村镇都有我的人，”姑冼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再问他也迟了……二十五年前冠月木示警却至今未曾应验，此次回去查阅旧事，只怕乐眺已对你起了疑心，再见面不见得会告诉你多少。”
冠月木我还有些印象，说是天下有大灾祸时会向百草谷诸人示警，可是，“对我起疑心？为什么？”我又没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
“你不知道？”姑冼问道，“你没拿到乐眺发予你的帛书？”
帛书？是有关断魂草的吗？我还以为他还没送过来——所以这是说，断魂草的事与我有关？
“没拿到么，也好……”姑冼沉吟一会儿，蓦地一开口，却笑了，“呵，乐眺这家伙，看他样貌忠厚，没想到内里却是如此玲珑，算计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这、这怎么又说乐眺心眼多了？“我这个人脑子糊涂，你不要和我打哑谜，我听不懂！”我连忙说道。
姑冼道：“乐眺确实向你发了两卷帛书，只是这两卷帛书都是先你一日到了这间客栈。”
可是我根本没见到帛书啊！一日前在安陆的是他们五个——我立即反应过来：“红玉姐？！”
“不错，”姑冼道，“眼下它们应当都扣在红玉手里。”
“怎么可能？是红玉姐忙忘了吧！‘扣’……怎么会……”
“所以说，乐眺算计了红玉，”姑冼耐心解释道，“想来他疑心你就是天梁祭司展榕，但一来找他儿子的事要紧，二来考虑到事关乐无异等人的身后声名、不能明查，便出此下策，先借红玉之手对你进行试探。他们乐家与紫胤真人数代交好，不难知晓那段时日前后红玉曾在安陆生活；如此，不需要刻意去引导，只在帛书外标注‘天梁祭司’一言，恰好你出身巫山、恰好你与烈山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恰好你们现在又都身在安陆……有了这些联想，即便是再失礼，红玉很难不起心思查看帛书内容；而只要看了帛书，即便红玉已猜到她做了探路石，她又有什么选择？仍是唯有试探你一途。待下次他直接观察红玉对你的反应，自然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乐无异’是谁？”我问道，“都姓‘乐’……是乐眺家的人？”
静了几秒，姑冼才道：“……乐无异是他的先祖，而且乐无异是谢衣唯一的徒弟。”她把重点咬在“唯一”上。
怪不得乐眺一口断言那是谢衣的字迹，如果是他徒弟的后人，见过他的真迹也不意外。不过，我印象中的“破军祭司”谢衣是个猴子一样的少年人，他的徒弟……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你一点都不奇怪谢衣是谁。你果然想起来不少事。”姑冼说。
“彼此彼此。你本来就知道我失忆了还不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回了一句，“所以为什么与乐无异的身后名有关？这又与巫山有什么关系？”
“天梁祭司毙命于巫山，公布她死讯的正是乐无异等人。如今你出现在这里……”
我了悟了她的意思，便换了个方向继续问：“可是，还是说不明白乐眺怎么知道的我昨天才到安陆。要是我先帛书一步呢？”
“这该问叶海，”姑冼哼道，“在乐家人牵扯进来的时候，不想着打发走，却引他们陷得越来越深……看来他前些年把脑子蜕在了不周山。”
“嘭嘭嘭”外面响起敲门声，随即传来小襄铃的呼唤：“小鱼姐姐？小鱼姐姐？屠苏哥哥醒了！”
屠苏醒了！！我一跃而起。白头偃甲鸟从茶几上飞离，扑向我的包袱，“今天就先到这里，”姑冼飞快地说，“不要忘了解封还家——你若是还有疑惑可以直接请教叶海。其他事情，尤其是‘天梁祭司’的事，你先想办法看过帛书，我们再来谈这个问题。”
“你等等！”我终于记起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谢衣呢？他……”
我“他”了半天，还是没想好该问什么。
偃甲鸟停了下来，一跳一跳地转身：
“……他失踪了，”姑冼说，“失踪很久很久了。”
“哦，”他失踪了么？“那……我也帮着找一下他吧。”
“不必。”
“啊？”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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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着屠苏把方兰生端来的粥喝的一滴不剩，红玉将将把我们所有人的动向全说完。“……料想少恭暂无性命之忧。所以百里公子静养为先，切莫过于担心。”红玉劝慰道。
我拿起粥碗塞入方兰生手里：“再买一碗。”
屠苏抬手阻止我：“已无胃口。”
“这碗又不大，而且你那么久没吃东西了，再稍多喝一碗没坏处，”我劝道，“还是你觉得这粥不好喝？咱们换一种？”
屠苏尚未回答我，拿着粥碗的方兰生先怒了：“什么？！死木头脸，本少爷辛辛苦苦熬的粥，你居然敢嫌它难喝？！”
什么？这是方兰生亲手做的粥？我还以为是他买的呢！！
红玉抬袖掩笑：“哟～原来是贤惠猴儿亲自熬的，我说呢，老远就闻着香味，客栈里的厨子可不一定做得出这好东西。”
我语接红玉，敲打桌子：“所以听见没？我们兰兰亲自下厨、专门为你熬的粥，全安陆可是独一份儿，你怎么能不给面子多喝一碗？”
方兰生被这么一夸，很是不好意思，甚至忘记和我抗议：“女魔头你别胡说！我、我……我不过看他被妖兽打得可怜，随便做做，才不是为他专门熬的！那什么……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我这叫心胸宽广，不计较他以前那些恶行！”
屠苏低头，看向方兰生手里的粥碗，又仰起头来，看向挠头的方兰生，轻声说：“……多谢。”
方兰生吓傻了，手一哆嗦碗“啪”摔到了地上：“你你你……对我说？！谢我？！完了完了！木头脸被妖兽打坏脑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