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寒（2 / 2）

“新人？近日没有名门闺秀进宫啊，莫非是皇上看上哪个宫女了？”

那丫头微微一笑，脸上有几分讥讽，凑到徐妃旁耳语了几句。

“什么？！”

徐妃咚地拍了一下床榻，皱着眉道：

“这消息可得准儿？”

“怎么不得准？混司堂（1）的嬷嬷那里听来的消息，真得不能再真了，这会子怕都梳洗完了，要往乾清宫去侍寝了呢！”

徐贤妃“呸”了一声，捏着拳头在榻前来回走了两遍。

“好个狐媚子，死了都还阴魂不散！姐姐勾得皇上魂不守舍就算了，连弟弟都要恬不知耻地爬龙床！贱人果然一家子都是贱人！”

*

正当朱道圭觉得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更鼓终于响了二下，门楣上挂着的纱帘如水流一般晃动起来，随侍太监打起帘子，让进了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

那熟悉的动作和神态，都让朱道圭有一瞬间晃神，好似那早逝的乔书意复活了一般。

待乔怀璧行毕大礼，朱道圭便上前扶他起来，携起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只见他今日身着女装，薄施脂粉，然娇嫩而不失端庄，清丽而不失雅致。朱道圭龙心大悦，不禁就起了孟浪之心，调笑道：

“有道是：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你身上这个香味，倒与你姐姐如出一辙。”

乔怀璧看了他一眼，却说不清是什么神情。好一会儿他才从里衣内掏出一个荷包，缓缓道：

“陛下莫非是在说这个么？”

一股幽暗的清香从荷包中隐隐散发出来，初闻象是梅花香，到后面却又似乎带着些苦味。

“配这个香的方子原是姐姐创的，叫做‘岁寒‘。”

朱道圭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享受这幽香怡人。片刻后他终于叹息道：“‘岁寒‘二字暮气太重了，你既承了姐姐的衣钵，不如将此香改名为‘玉妃‘如何？既衬梅花又衬你，一语双关。”

乔怀璧扭头红了脸，还多了些朱道圭看不懂的情绪：

“梅花乃四君子之首，乔玉不过刑余之人，怎当得起如此雅称！”

“朕说当得起，就当得起。”

说完，朱道圭搂住他的腰，便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按。乔怀璧吃了一惊，本能地就往后退。无奈女装裙裾太长，一不小心就被自已绊倒了。“啪”地一声，一个汝窑花瓶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好几片。

乔怀璧似乎被自己吓傻了，伏在地上好半天没动。

朱道圭却已经等不得了。他一面命人收拾残骸，一面将乔怀璧拦腰抱起，帘子一掀便进了内室。

（1）明代宫廷掌管沐浴的机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