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喂。”

“出来见一面吧，我要去美国了。”

方闻沉默了许久，“现在是上班时间。”

“我在你公司楼下，午休的一小时给我。”

白色卫衣外搭羊毛大衣，长腿裹在烟灰修身牛仔裤里。在门口等候的人习惯了各色惊艳探究的目光，在方闻出现的时候笑出好看的牙齿。

中午的时间很紧，或者说，方闻强调午休卡点严格。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拉面馆，陆息说不要辣不要香菜，面换成二细。

陆息瘦了很多，他说自己这段时间走过许多地方，在苏黎世的集市上淘装饰花哨的怀表链，在威尼斯看见纤细脆弱的玻璃制品，说起梵高博物馆出品的画册有最好的形象复现，工作日在城市铁路上的德国青年正结伴喝酒。

最后，陆息说他在池袋给方闻买了纪念品，“你一直很想要的，手冢治虫的《火鸟》，还有EVA初号机。明天就会送到你公司。”

方闻的面吃了一半，陆息一直在说话，偶尔塞一口。

似乎只要这样耗着，这顿饭永远都不会结束。

哪怕时光一意孤行，永不回头。

“很不甘心。”陆息说，“对不起，医院那次，是我不甘心。方闻，你没有错。”

“快到时间了。”方闻站起身。

“如果知道你会不见，我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医院，去他身边下定有始有终的责任心。”陆息跟随站起，“方闻，你不要着急，我没有要缠着你，我知道的，你现在喜欢他。”

“对。”方闻抬头直视，“其他的也不用提，算不清，也不想算。希望你一切都好，祝你一路顺风。”

陆息惨淡地笑了一下，“怎么到这个时候，我还要错失拥有你的时机。”

方闻的表情瞬间裂开，他迅速垂下剧烈抖动的眼眸，手指在桌上几乎抠的能掀翻指甲。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用尚能平稳的声音说，“时间要到了。“

陆息送他回公司，看见方闻经过最后一颗法国梧桐，“我要走了。”

斑驳的树皮，光秃的枝桠，有人停在原地。

“方小闻，你回头，对我笑一下好不好。”

陆息举起相机，等待了好久，终于拍下那个含着泪的笑容，仿佛重回紫藤花的长廊，茂盛青翠间流淌的是青涩美妙的时光。

他对着屏幕喃喃，“很好看。”

他走到树下，四年的光阴都在搓揉头发的动作中逸散，陆息用另一只手将方闻掰向公司的方向。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放手的那一天，”陆息低头，亲吻的，却是自己的手背，他的声音从方闻头顶传来，和捏着肩膀的手一样颤抖，“方小闻，不要哭，”他用力推了方闻一把，“也不要回头。”

刚刚会不会是最后一眼，现在会不会是最后一面。行人只是模糊的轮廓，招牌拆成无意义的字节，方闻看见大厅瓷砖的那瞬间，涌现下跪的冲动，膝盖撞击地面，这世界会不会真实一些。

但他只是走入电梯，回身按下37的号码，对着模糊的空气无声说出，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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