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小光（2 / 2）

“我有。”安晓抓住他的袖子，“放在亭子的地上，有两个呢。”

少年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一阵风吹来，掀起他大了不止两个码的破烂夹克外套和额前结成一块的厚长刘海。

露出一双装满星辰大海的漂亮眼睛。

安晓欢喜地笑，“你推我过去，我给你。”

少年看傻子一样翻了他一个白眼，自己跑着过去亭子里捡起了地上的两个矿泉水瓶。

安晓只好自己又费力地转着轮椅把自己推回亭子里。

但亭子有台阶，虽然做了方便轮椅的滑道，但下来容易上去难，安晓腿裹着石膏不大好用力，就卡那儿了。

努力了一阵无计可施只好放弃，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少年，掀开毯子指着自己的腿说：“我的腿断了，现在像个残疾人。”

少年愣愣地看着那条打着厚厚石膏的腿，脸上因为脏污看不清面容和表情，但情绪还是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倾漏。

安晓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很痛。”

少年的目光转向他，似乎不解。

安晓敲了敲石膏，“没感觉。”

少年怔了一下，似乎有点好奇，他咽了口口水，终于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

包着石膏的白纱布上顿时一个黑色指印。

少年过电似的迅速收回手。

安晓低头看了眼那个小指印，突然笑出声，他说：“你真可爱。”

“……”少年觉得这个人有病的可能不是腿，是脑子吧。

安晓趁他发愣突然抓住他的手指，又在刚才的指印旁边迅速按了四个印子，在少年抽回手前指着笑道：“你看，像不像小猫。”

少年看了一眼那朵猫爪状的小梅花，又飞快转开目光看向安晓的脸。

“但你却像小狗。”安晓握着少年刚掏完垃圾脏兮兮的爪子，“你的手真凉。”

少年却撇了撇嘴角，目露不屑。

猫和狗他都讨厌，因为它们会和自己抢吃的。

但眼前这个有钱的傻子手很暖，暖到他察觉自己手脚有多冰。

安晓平素话很少，但今天却像个话痨，他问少年：“我叫安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好久没反应，半晌之后终于对着安晓做出了第一个表示回答、有着明确意义的动作——他摇了摇头。

安晓立刻接收到他原意继续交流下去的信号，又问：“你多大了？”

少年又摇了摇头。

安晓从没像现在这样开心过，他说：“你的眼睛里像有光，我可以叫你小光吗？”

少年呆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像同意也不像拒绝。

安晓自顾自开心着，嘴里一遍遍念：“小光小光小光。”

小光想打他。

这时刘姨终于拿了手机下来，远远看到有人在安晓身边，喊了一声：“晓晓。”

两人被吓了一跳，小光更警觉，看到有人过来甩开安晓就要跑。

走了两步又倒回来用力把安晓连人带轮椅推上了亭子。

然后拖着他那袋易拉罐塑料瓶跑远了。

安晓朝他背影喊道：“你明天还来吗？我还有很多瓶子。”

小光好像没听见，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刘姨走过来，皱着眉看着小光离开的方向，“刚才是谁？看着像个小孩。”

安晓笑了一下，“嗯，他叫小光。”

刘姨哦了一声不再纠结，解释道：“刚才有病人家属来闹事，堵着电梯不让人下来，我还是走楼梯下来的。”

不等安晓问，她又说：“结果我刚到一楼，保安就把人带走了，电梯又能用了。”

安晓脸上还带着一层浅浅的笑意，只回了一句：“是嘛。”

“刘姨，医院的开水有味道，你能帮我准备瓶装水吗？”安晓突然说。

刘姨还在说她刚才看到的医闹场景，被他一打断还愣了下，又觉得这个要求也不奇怪就说让他们送晚饭的时候带过来。

“谢谢。”

安晓眯了眯眼看向天空，云层被镀上金边，软绵绵的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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