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纪念日（1 / 2）

期中考试结束了，老师们下发了试卷，让带回去给家长签字。

安晓考得不好不差，都及格了，说不上多好，反正永远中游。

回到家的时候很意外地看到安如森坐在沙发上，安晓一声不吭地换鞋进屋。

安如森还是没有好脸色，仿佛他屈尊降贵地回这个屋子已经用光了所有的耐性，所以看到安晓那张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脸顿时更为光火。

“你们学校给我发短信了，中考成绩怎么样？”

安晓走到他面前停下来，翻开书包掏出一叠试卷递给他：“都在这儿，老师让带回来家长签字。”

安如森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才接过来，抖开一张张翻看。

越看脸色越黑。

他指着地理试卷上的64分，“你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试卷就将将及格？永远踩着及格线你还挺满意是吧！”

安晓垂着头一言不发，像块木头。

安如森沉着脸又骂了半天，似乎才发现安晓的沉默，他天生性格有些暴戾，原本三分火气面对安晓的消极抵抗顿时涨到十分，扬起手准备抽人。

“你干什么？！”

陈君雅拎着裙摆从楼上走下来，皱眉看着安晓。

安如森的动作被她打断，脸色依旧很差，“看看你儿子这个破成绩，我都替他丢脸！”

今天的陈君雅看着挺正常，她接过那一叠试卷脸色平静地翻了两下就放回了茶几，拍拍安晓的肩膀道：“去换衣服，今天我们出去吃饭。”

安晓意外地看了眼自己的父母，然后点点头上楼了。

安如森订了一家很高级的法餐厅，一家三口盛装出现的时候还挺引人注意。

陈君雅精神正常的时候举止优雅从容，她五官精致到有些疏远的意味，旁人看了忍不住喜欢艳羡却不太敢靠近。

出门在外安如森还是愿意做些表面功夫，亲自帮妻子脱下外套递给侍者，又拉出椅子引她入座。

安晓也穿了一套定制的小西装，但大概是宽松的校服穿多了，这种严丝合缝的款式令他不自在极了，坐下来之后忍不住想去扯脖子上的领结。

陈君雅看着他笑了一下，“晓晓是不舒服吗？”

安晓看着妈妈难得的心情很好的样子，摇摇头，表情乖巧道：“没有，只是领结有点紧。”

陈君雅于是靠近他，很温柔地帮他松了一颗扣，“现在呢？”

“好多了，谢谢妈妈。”

陈君雅浅浅地笑，眼里缀满星光。

安如森把菜单推过来，“看看吃什么？”

陈君雅却没看，只注视着安如森说：“你帮我们决定吧，相信你的品味。”

安如森挑挑眉，很快跟侍者报了一串菜名。

安晓始终低着头，用余光看着妈妈的侧影，脑子里空空的。

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是父母的结婚纪念日，有记忆以来，不管安如森在外面呆多久，这一天他总会回来。

明明这个所谓的家已经只剩下一层虚无脆弱的空壳而已，但不管是精神不正常的妈妈还是自私讨厌的爸爸，都还想着通过这种可有可无的所谓“仪式感”来把这种假象继续维系下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积聚起层层黑云，繁华街区的上空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

安晓心不在焉地切着鹅肝，眼睛却看着被乌云笼罩的街道。

沉闷又压抑。

安如森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又挂了放回口袋。

陈君雅认真地切着餐盘里的食物，看起来很淡定，安晓却注意到她换了个坐姿，坐得更为端正了。

那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安如森也露出不耐烦，挂了电话准备关机。

却弹出一条信息。

安如森的手顿住，他抬起眼看向颔首吃东西的陈君雅，“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回去处理。”

陈君雅抖了一下，刀叉脱手，落在盘子上发出一阵刺耳的碰撞声，引得周围的食客侧目。

“非去不可吗？”安晓听到妈妈的声音里带了哽咽。

安如森没回答，却已经起身让侍者去拿外套了。

“如森！”陈君雅没由来地慌张，早先的从容优雅彻底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惶惑不安。

安如森原本的一丝丝愧疚在看到她的表情之后也变成了熟悉的厌恶，他随口交代安晓：“吃完饭就带你妈回去，我让老罗来接你们。”

安晓恍若未觉，还在切着他那一盘鹅肝。

等回过神来，那一小块价值不菲的鹅肝已经变成一堆脂肪沫，配上一盘的深色酱汁看起来竟然有些触目惊心。

陈君雅站起来想要追出去，被安晓一把抓住手臂，“妈妈，吃饭吧。”

陈君雅甩开他，而安如森早已经上了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