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袁从晟发出的圣旨不是一道,而是三道。
第一道给诸位王世子,准许他们元月十五灯节之后,留在中都入殊英馆念书。
第二道圣旨颁给袁昭,为了嘉奖他御苑比箭夺魁,袁昭从博玉侯晋封为永安王,以徐州为封国,天子还下令重修徐州王府,新王府建成之前永安王不必就藩,可暂留中都。
而第三道旨意,是朝中官员的任命调动:命上将军林牧玄调防徐州,接管徐州兵权;同时封略阳侯李施为鹤禁卫统领。
这三道旨意分开看,每一道都耐人寻味,但要是放在一起看,天子的用意已昭然若揭。
数月前徐州王病故,众王请求加封徐州,袁从晟批复奏表时提了提世子们的课业,几位藩王闻弦歌而知雅意,为表忠心,特意携世子入京赴大朝会,以求留质换得徐州。现在几位世子全被扣在中都,徐州却给了十六弟袁昭?!
若此举单纯是为了晋封袁昭,袁显等几个兄弟虽咽不下这口气,也只当是天子的心偏到胳肢窝。可第二道旨意中,袁从晟以重修王府为名将袁昭留在中都,并在第三道圣旨中派林牧玄接管徐州兵权,将袁昭架空成有地无兵的永安王。
到了这一步,诸王怎么还会不懂袁从晟的打算?封李施为鹤禁卫统领更佐证了他们心中的猜测。
所谓鹤禁别名东宫,意思是太子的居所,鹤禁卫就是守卫东宫的卫士。略阳侯李施乃是李皇后的族兄,虽然还没有立下储君,但袁从晟先有厌弃袁钧之举,再任用李氏族人做东宫的禁军统领,储君之位的偏向已十分明显。
袁璞年纪还小,性格偏于软弱,只能做守成之君,诸王却精明强横、雄踞各方,所以袁从晟的种种举措便是为了——
“撤藩!”袁显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怒道:“他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咱们都叫他耍了!”
袁从晟的三道旨意如三道惊雷,炸得许多人难以成眠。几位藩王接旨之后,不约而同地邀请其它弟兄于今夜密会。
室内巨烛如椽,照亮每个人阴沉的面色。
袁佑昌不耐烦地道:“别嚷,当这儿是你的豫州?三哥眼下正愁没理由发落人呢。”
袁显一脸戾气:“他不怕豫州军哗变,现在就拿我的头去!”话是这么说,可他的声音却低了一些。
“现在说狠话没用。”并州王一脸焦躁,“徐州给佛奴跟收回朝廷有什么区别?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撤藩,再过一阵,他只要暗示佛奴上一封奏疏,说藩王危国自请裁撤,那我们怎么办?跟着自请?运气好只是没了军权,运气不好别说封地,也许命都保不住,可不跟着自请就是心怀不轨,朝廷就有理由发兵,到时候……”
话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其他人都听得懂,到时候大军压境只有两条路走,降,或是反。
在座的全是当年夺位之战的幸存者,说得难听一些,个个都是袁从晟的手下败将。那时跟现在还不同,袁从晟已经是九五至尊,发兵反他的人就是乱臣贼子,名不正且言不顺,天下可以共讨之。所有人都在想“谋反”二字,可谁都不愿意先把这话说出口,因为他们彼此之间都还防着其它兄弟捅刀子。
一时无人说话,诡异的气氛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半晌,袁显眼神阴骘地说了句:“要怎么办,总得有人说句话。”他的语气中充满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