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薛和文回到寝殿里，袁昭正坐在榻上喝解酒茶，宫女在为他脱靴子，袁昭还是一脸心神不定，薛和文在旁沉默地伺候。

等换好衣服洗漱完毕，袁昭说：“和文留下来跟我说说话。”其它守夜的宫人便全退出去，薛和文拿一盏灯留下，等着袁昭开口，可袁昭却大半天不说话，就披着被子眉头紧皱，一脸苦恼的表情。

袁昭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说，他有什么想不通的一直爱找薛和文问问，薛和文总能给他出有用的主意。可他自己的私事说一说无妨，现在涉及到阿虓的私事，他发现真不好找别人商量。

袁昭憋了半天，尽力隐晦地问：“和文，男人跟男人相好是怎么一回事？”

薛和文握灯的手一紧，心中涌起怒气，口中却温声道：“与男女之事相差彷佛，不过男子之好不过暂时之欢，不能成家也无后嗣，不计长久。”

袁昭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又问：“既然跟男女之事相差彷佛，又不能长久，那干嘛还要跟男人相好，直接娶妻不就行了？”

薛和文道：“有些人为新鲜，有些人天生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

袁昭脑子活动起来，思考阿虓是哪一种？

薛和文看袁昭凝眉思索，主动出声道：“小人记得，侯爷说过要娶天下第一美人为妻。”

“美人？”袁昭思路被打断，他刚刚没听清楚薛和文的话，问：“什么美人？”

“侯爷以前说要娶天下第一美人。”薛和文又说了一遍。

这话是袁昭昨年说的，昨年李皇后有意将自己的外甥女说给他，袁从晟疼爱幼弟没让他们盲婚哑嫁，把袁昭找来问问意思。袁昭跟那个女孩儿就见过两面，连她的样子都不怎么记得，怎么会想娶她？这两年频频有人打听他的婚事，他干脆说了句狠话：“臣弟要娶就娶天下第一美人。”

袁从晟当时笑话他口气不小，赐婚的事李皇后也不提了。

袁昭说娶第一美人只是为了推婚事，嗤笑道：“我才不娶慕容宁，谁愿意做慕容畅的女婿？”现在论天下第一美人，各国公认是后陈的长公主慕容宁，但后陈慕容氏是出名的疯子皇族，慕容宁的父亲慕容畅更是疯子里的翘楚。

“不一定要娶慕容长公主。”薛和文循循善诱道，“天下的美人数不胜数，各人的喜好也千差万别，侯爷自己喜欢的，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袁昭是想打听打听男风，话题莫名其妙拐到他娶妻上，他不爱说这个，看从薛和文这里也打听不到更多，决定下次换个人问问。

袁昭躺下拉好被子，闭着眼睛道：“不说了，我睡了。”

薛和文只能拿着灯起身，将帐幔放下。

今夜在登春楼上耽误了一阵，已错过袁璞平时睡觉的时辰。延平殿中，袁璞已在床上躺了许久，还是睡不着。

殿中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袁璞见帐子上蒙了一层光，知道一定是母后来了，忙闭上眼装睡。他知道母后每夜都会过来，问他身边的宫人他今天做了什么、何时睡觉、有没有胡闹，有时候还会撩开帐子，摸一摸他的额头和脸颊。

帐外传来轻轻的说话声，帐子迟迟没被人掀开，袁钧把眼睛睁开，看见母后的侧影投在帐子上。

宫人开始禀报今夜登春楼上的事情，说到袁从晟怒斥袁钧“性情乖戾，不能容人”、“既不知礼，无异禽兽”时，李皇后的语气立刻有了波澜，追问：“陛下这么说？之前还说了什么？”

那宫女道：“奴婢们离得远，前面的话听不清楚，这几句是陛下气狠了大骂，奴婢才听见了。”

帐子上的影子向旁边走了一步，过了一阵，李皇后的语气恢复了平静优雅，道：“虽然殊英馆放假，但阿角每日的功课不能懈怠，他小孩子贪玩，你们不可由着他。”

宫女应声：“是。”

帐外又响起脚步声，袁璞看见帐子上的人影消失了，他失望地闭上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