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有彩头当然更好玩,袁昭心想自己没什么想要的,赢了大不了什么都不要,就不算占侄子便宜。以防万一,他挽起袖子补充道:“你别找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让我做。”
袁钧将自己手边的白子跟袁昭的黑子交换,眼中带着轻松的笑意:“游戏而已,我怎么会为难十六叔?肯定是叔叔做得到的事。”
此时此刻,思政殿中,也有两人正在下棋。
一枚黑玉棋子落在棋盘上,执棋的人五指修长、身形清瘦、仪容都雅、面带病气,是当朝天子袁从晟。而坐在他对面的人一身王袍玉带,身材之健壮得用魁梧形容,容貌虽然英俊,眉宇间却有一股凶狠险恶之气,是今日才携世子到中都的豫州王袁显。六年前他携世子入中都,豫州王世子跟袁昭打了一架,袁显言辞之间全是护短,最后袁昭狠挨了一顿手板,可这次他来,却是为了将爱子留在中都。
袁显握着白子迟迟不落,终于投子认负:“陛下棋艺高超,臣弟自愧不如。”
袁从晟心中极嫌恶这个兄弟,面上却半点看不出来,反而神色和煦如春风,道:“五弟不是技不如人,是心神不在此局中,棋道,心之算、神之理、运之艺,缺一则输。”
袁显也最嫌恶这个兄长,更不耐烦听他说什么棋理棋艺,可惜当年夺位之战他输了一手,从此君臣之分就是云泥之别。他勉强一笑,说:“陛下真是慧眼如炬。”
“罢,五弟是直爽人,皇兄不与你兜圈子。”袁从晟将手中棋子扔进棋盒,语气无奈地说:“你上表请封徐州,老七、老八他们也上了表,朕心里也为难的很呐。”
袁显到底做了这么多年豫州王,竟站起身走到脚踏前撩衣跪下,叩首沉声道:“臣弟有肺腑之诚,乞奏天听。”
袁从晟忙也站起来要扶袁显,他唏嘘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五弟起来再说。”
袁显却不动:“陛下,徐州一地,下连中都上接西邺,西邺看似顺服,但从几十年前大败羯人起,便不时征伐小国扩充疆土,徐州如有闪失,只怕中都危矣!”
袁从晟似被说中心事,不再坚持扶袁显,叹一口气道:“五弟所言,朕难道不知?”
袁显提高声音,极为恳切地道:“所以臣弟斗胆请封徐州,虽然的确有些私念,但也是为了陛下为了大成,豫州与徐州相连,臣弟做了十来年豫州王,对徐州风土也略知一二,徐州若有变动,臣弟发兵即刻便到!七弟、八弟他们论起用兵是与我在伯仲之间,但他们一个身在益州一个身在凉州,真出了事,难道还能让大军长上翅膀飞过来?便是他们派将领驻扎徐州,那几位将领却远不如臣弟知兵,陛下若不放心,臣弟已将独子带到中都,任凭陛下发落。”
他这一番长篇大论是背了许久,今日才能如此流畅地讲出,这番话虽有夸大,却都是实情。
袁从晟沉默半晌,声音又和缓两分:“五弟请起。”
袁显这次顺从起身。
袁从晟伸手拍上袁显的肩膀,神情复杂地道:“望五弟如今日所言,为了大成,不要负朕所托。”言语中的意思是要将徐州给他了。
袁显大喜过望,立刻又跪下表忠:“臣弟绝不负陛下所托。”他一脸赤诚地望着袁从晟,发现天子苍白皮肤下竟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不由在心中暗咒:痨病鬼,竟还不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