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四(2 / 2)
“芬尔茨那厮会来才怪,他可是巴不得神代馆尽早消失。”
“暗元素太可怕了,还是我家的水比较可爱。”
“滚,明明是我家的木最温顺。”
“木头欠削。”
……
莫名的,经此意外,神代间的关系微妙地拉进了些。从这种意义上说,还算可喜可贺?
满溢暗元素直接将整个“池”塞得不留半丝缝隙,如此超量的密度使原本三个时转可完成的平衡生生延长了三天。再加上那七天内预定事务的堆积致使一些原本尚可控的情况瞬间火烧眉毛,瑞纳森只得各处奔波填补漏洞,等可以放缓节奏喘口气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而当一个不知来源何处的反馈告知他,他的眷属灵魂波动正处于消失边缘,瑞纳森才终于拽出了三个月前的记忆,想起自己好像是强行收了个眷属。
嗯,所以说神之代理者这个身份真的不适合轻易建立关系,尤其是光暗两大支柱属性,毕竟忙起来还记得自己是谁就不错了。
瑞纳森推开独立空间的大门时,里面很安静,空气中漂浮着稀松的尘灰,休息厅的那架圆桌上放着一个白瓷茶壶和一个装着半满红茶的白瓷茶杯,长椅前多了个长方形的矮桌,上面放着一叠书和一个黑皮笔记本,他醒来后曾在书房匆匆瞥见的墨水瓶已经灌满墨水摆在笔记本边,白羽笔斜斜插.着,一滴已经干涸的墨点印在柄上。
他走近几步,一眼便看见睡在长椅上的瑞姆纳忒。
那灵侧卧着,银发柔顺地搭在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休息厅柔和的光在挺翘的银色睫毛下投下阴影,衬得本就白的皮肤更是通透。青年一手为枕,一手自然垂下,无处安放的长腿一只委屈地蜷着,一只伸出长椅一截。他呼吸平缓,眉头微皱,看起来似乎只是写累了小憩一会,却不幸做了个噩梦。
如果瑞纳森没有感觉到眼前的灵魂越来越稀薄的话。
瑞纳森转到长椅前方蹲下.身,伸出手下意识地就要给他注入灵魂之力进行修补,却突然想起这灵说过的话。
——以后别轻易用灵魂之力。
灵体想了想,确实注入灵魂之力对于修补灵魂是最有效的,但如此产生的消耗主要是因为给了就无法拿回来,毕竟世界上再如何相似的灵魂总是有差异的,给对方的是提纯后的,但若要拿回总归会夹带些对方的残片。在这种距离下,灵魂间因为差异的排斥可是会比因为相似的吸引融合大得多。不过这是一般情况,他和他显然不需要考虑排斥问题。
但是想要循环的话……就不能用一般的方法了。
瑞纳森将原本打算按在瑞姆纳忒手臂上的手上移,托起他上半身,低下了头——
唇瓣相接,嘴唇处细腻的皮肤感受到的是一片柔软的微凉。
像是咬住了一片雪花。暗之神代想。
思路仅是偏离了一微米便回到正轨,银色长发的灵体伸出舌尖撬开怀中灵的牙关,缓缓将灵魂之力渡去,完全同源的力量穿破肉体的屏障抵达灵魂,在残破的缺口处滋补一圈后沿原路返回,再裹夹着新生的力量又一次从口唇相接的位置进入,开始下一个循环。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过了多久,瑞纳森感觉到自己的舌尖被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睁开眼,再一次撞入那双与他一般无二的红瞳内。他们是离得如此近,以至于瑞纳森可以清晰地看清眼前宛若红宝石一般的瞳眸中的层层纹路,那明显不应是人类该有的狭长竖瞳此时依旧有些扩散,却顽强而清晰地倒映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瞳孔的漆黑包裹着他,像是一汪深潭,引得人不由自主地想向更深的地方沉沦。
清醒过来的瑞姆纳忒等了一会,仍不见在体内循环的灵魂之力有任何停止的迹象,而主导者莫名其妙地盯着他发呆。他有心上手推,奈何此时灵魂依旧太虚弱根本撑不起肉体,于是他加大了咬合的力度。
见灵体终于回缩抬头,瑞姆纳忒有些无奈道:“照镜子呢?”
瑞纳森摇摇头,将刚才那一系列感觉归结为灵魂相吸:“怎么样?”
“无碍。”
然后,两相无言。
瑞姆纳忒暂时没力气起身,瑞纳森也没想着放手,一灵一灵体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谁也没动——原因很简单,毕竟待在属性相同还同源的灵魂旁边着实是太舒坦了,再加上双方根本不觉得对方是外人,所以靠在怀里的靠得心安理得,搂着灵的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从最初见面到现在所有的互动都有着充分的科学依据和明确的目标,滋生不出半分暧昧。
好一会儿后,瑞姆纳忒开口:“你真打算……”
话还没说完,就被抱着他的灵体直接截胡:“我说过,我不想让你消失。”
“……你想要什么?”瑞姆纳忒忍住揉眉心的冲动,“现在的我姑且还能教你些东西,等我教完了也就没地方能帮上你了。你若是眷恋灵魂相吸的感觉,把自己的灵魂分出一小块,放在一个容器里抱着也是一样的效果。”
“不一样。”
瑞姆纳忒抬眼看向瑞纳森,对方却并没有在看他,只是虚空盯着某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颈侧摩挲。
“不一样。”他听另一个自己道,“那个是我自己做的,而你是过去的‘我’给我的东西。”
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微不可查的冷意。
瑞纳森移转视线,毫不避让地以相同的眼神回视:“既然给我了,那我的东西我怎么处理,是我的自由。” </p>